6
回到家时,屋里只有妈妈一个人。
她正在切猪肉,菜刀寒光森森,肉堆在盆里。
旁白的杆子上还挂着已经攘好的香肠,一条一条,红白交错。
我看着那些肉,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疯女人的话,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反胃的感觉。
「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搭棚子烧松柏枝。」
妈妈回头看我一眼,语气冰冷。
我这才发现,她眼角和颧骨都有伤,脖子上还有深深的瘀痕,切肉的手在不自觉发抖。
爸爸又打她了?
我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去搭棚子。
但一直到晚上吃饭,爸爸都没有出现。
我终于忍不住问,「爸爸……去哪里了?」
妈妈冷冷瞥我一眼,「他在镇里。」
临近过年,也快到弟弟的忌日。
每年这时候,爸爸都会去镇里几天,买烧给弟弟的纸钱,玩具,还有年货。
提到弟弟,我没怕妈妈想起伤心事,也就没敢多问,迅速收拾碗筷溜进厨房。
在收拾灶台时,边缘干涸的几滴血迹引起我的注意。
随即又想到妈妈切了肉,便没在意,随手擦了。
深秋的夜来得很快,或许要下雨,天空中乌云压顶,非常压抑。
我洗漱完躺好,伴着窗外电闪雷鸣,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
疯女人的话再次闯入我的脑海。
「你们吃的不是猪肉香肠,现在,他要回来找自己的身体了。」
她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越想,越睡不着。
直到夜半三更,我闭上眼睛,刚要睡觉。
「轰隆」一声。
我骤然惊醒,仔细一听,哗哗雷雨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咚、咚,咚——」
很规律,像有人在砍什么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
我满心疑惑,走到屋门前打开条缝隙。
雨夜漆黑,凉风带着股浓郁的腥气吹来,让人不自觉心颤。
电光骤亮,我看见有道身影坐在院子里,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
她没注意到这边,手高高扬起,又落下。
随着动作,来不及稀释的鲜血混着雨水,汇聚成红色小溪,向门口流过来。
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