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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眼看到他被妈妈剃掉身上的肉,然后扔进燃烧着的火堆里。
那尖锐的哭声传入耳中,令人听着揪心。
但我不敢动。
一旦被妈妈发现,我也会死。
那年妈妈做的腊肠,香气分外浓郁,爸爸吃得满嘴流油,我却连看都不敢看。
因为我知道,里面有弟弟。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背着背篓去找了疯女人。
她正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发现我后,还兴冲冲地拉我的手。
「来玩,来和我一起玩!」
我根本没心思跟她打哑谜。
「你昨天说的话什么意思?」
可疯女人一听这话,就像是被刺激到,突然冲着我笑起来。
「嘻嘻嘻,他要回来咯,要死了,你们全都要死!」
我知道,她口里的那个人,就是弟弟。
「别装疯!」
我死死拽住她的衣领,「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疯女人还是笑,衣领散开,露出脖颈上的胎记,像梅花一样。
我一顿,骤然想起十岁那年,偷跑到柴房,听见里面传来的暧昧声响。
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缠在一起。
爸爸的身影遮住了女人,只能看见那雪白脖颈上的黑色胎记。
疯女人并没有被我的动作吓到,目光直愣愣地望向身后。
我眉心紧皱,转身看去,只见一道身影迅速离开。
那是……我抓住疯女人的手不自觉松开。
是妈妈。
她听见了多少?
会不会怀疑昨晚我根本没睡。
一想到这,我只觉得浑身僵硬,昨晚菜刀悬在脖子上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不行,不能让妈妈怀疑,否则她一定会杀了我的。
就像杀爸爸和弟弟一样。
我不敢再多留,连忙上山装满松柏枝,然后往家的方向去。
妈妈正坐在院子里攘香肠,肥瘦相间的猪肉加上调料,变得红通通,散发着辛辣的香味。
旁边的棚子里火已经熄了,这些香肠,一会儿都会被放进去熏。
「你来和我一起。」妈妈忽然开口。
我心尖一颤,放背篓的动作顿住。
妈妈以前……从来不会让我插手制作香肠。
这次怎么——
虽然满心疑惑,但我也不敢违抗,只能洗干净手,和她一起攘香肠。
冰凉的肉又滑又腻,触碰瞬间,昨夜的景象涌入脑海,让我手一抖,没拿稳工具。
「你很害怕?」
妈妈死死盯着我,神色冰冷。
「没,没有。」
我再次拿起工具,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努力将那些肉塞进去。
很快,一大盆肉就装好了。
动作间,我不禁又看向妈妈,却发现她脖颈和脸颊,竟然没什么伤了。
恢复得这么快吗?
妈妈这次做的香肠数量,比以往都多,一串串挂在棚子里,只等染上烟熏气。
安静的氛围中,妈妈忽然开口,「你刚才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树后的那道身影,果然是她!
「没,没什么,就是随便胡扯几句。」
「离她远一点。」
我压根不敢去看妈妈的表情,呐呐应了一声,也不敢跟她单独呆着,匆匆寻个理由离开。
可刚到河边,就看见一群人聚在一块儿。
走近一看,才发现地上有张草席裹着,尽头处露出两只惨白的脚。
旁边的人唏嘘一声。
「哎哟,这疯女人真的惨,男人摔死了,现在自己也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