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歃血为盟
沉默许久,众人默然无言。
虽然他们渴望自由,也清楚的明白继续留在后金早晚都是一个死字,而且死期不会太远。
但反抗同样可能面临血腥镇压,缩短他们本来就断的寿命。
忽然,李三咬牙切齿道:“兄弟们,咱算是想明白了,与其留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搏一搏生机!”
“你们要加入咱高兴,不加入咱也不怪你们!可有一点,看在同袍情面上,别想着告密!”
一名黑脸汉子苦笑道:“三哥说的什么话,咱们从大同到后金,那么多兄弟或是死在路上、或是死在建奴的手上,就咱们几个一直活到现在,凭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咱们够团结,有架一起打、有吃的一起抢?现在你说要走,咱兄弟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有人赞同道:“而且不管三哥你成功还是失败,你们俩逃跑的消息传出去,咱们这些弟兄还有活路?”
“建奴一定会杀光这个庄子泄愤,还不如跟着三哥你一起跑的好。”
“好兄弟!”李三上前拥住几人,“咱李三这辈子认识你们几个,算是没有白活!”
众人百感交集,相拥无言。
只剩下发起者秦苍有些尴尬的抠脚,还有个半死的铁蛋,躺在地上满是怨念的看着几兄弟相拥。
秦苍咳嗽两声,道:“老哥哥们,这种肉麻场面还是留到逃出庄子再说吧。”
李三等人尴尬的散开,随即看向秦苍道:“秦兄弟真人不露相,原以为只是个小白脸,没想到竟有如此魄力,真是让我等惭愧。”
秦苍:……
你丫的,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秦苍不为所动,假装没有听见道:“其实这段时间在下潜伏在乌拉娜身边,其实是为了摸清管庄人和那几个狗汉奸的作息规律,方便到时候动手。”
“也许让弟兄们误会了,不过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大事可否成功。”
众人顿时露出一脸佩服的表情,李三更是绕着秦苍转了一圈,啧啧称奇道:“秦兄弟果然是成大事者,如此瘦弱身躯,居然能为了刺探情报,忍受乌拉娜彻夜折磨!”
“不怕秦兄弟笑话,别看咱身上长了几两肉,可是自问也经不住那样折腾啊!”
其余几人都是深有同感的点头,显然对李三的话极为赞同。
这几人因为相对强壮高大,所以在被送来田庄的时候,就被管庄人选为私奴。
在后金,每个正经八旗旗丁都能拥有三到五个汉人阿哈,作为他们的私人奴隶。
负责耕种管庄人的私田、照顾旗人的饮食起居,相当于是汉人里的卖身奴,只是阿哈更为凄惨,不但吃不饱,卖身银子更是一分都没有。
唯一的报酬,也就是能比一般的阿哈少挨一点打罢了。
如果说庄园所属的牛录额真是老爷,那么管庄人就是替牛录额真打理庄园的管家,秦苍和大部分阿哈都是属于牛录额真的奴隶,而李三他们几个则是属于管家的奴隶。
所以李三等人平时经常进出管庄人的宅院,因此也就多少能听到乌拉娜屋子里传来的动静。
秦苍面无表情,对于众人的“钦佩”没有感到丝毫的骄傲,因为事实上,原主就是活生生被干死的……
唉,都是为了生活。
前世被被社会锵监、穿越了还要被鞑子女人锵监,也是够悲催的。
秦苍板着脸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要的是黄台吉突然发癫,抽调八旗旗丁,不论是战兵还是余丁全部抽调到了前线。”
“而且管庄人的三个儿子居然这么凑巧,全都死在了大明,这也就给了咱们暴起的机会!否则凭着咱们饿的虚脱的身体,对上八旗披甲人咱们还真没有什么成功的机会。”
“只是那几个狗汉奸,所谓的汉军大家有没有把握对付?”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后李三才道:“哥几个与他们人数相当,若是以有心对无心当有极大把握!”
秦苍顿时放心,激动道:“只要老哥哥们有把握就行,那咱们就商量个动手的时机!”
正当秦苍想要商量细节的时候,李三看了眼弟兄们问道:“左右都是一个死,咱们不怕跟鞑子拼个鱼死网破,只是杀了他们之后,咱们能去哪里?”
黑脸汉子,名叫于斌的附和道:“是啊,天大地大咱们能逃到哪里去?”
秦苍早就防着众人有此一问,嘴角微勾道:“几位老哥哥可曾听说过广鹿岛?”
众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摇头,秦苍撇撇嘴暗暗鄙夷了一句文盲,随即解释起这广鹿岛的来历。
原来这广鹿岛乃是辽东半岛东南方向的一座中等大小海岛,面积三十一点五平方公里,岛上不仅有山脉森林,而且淡水资源丰富,十分宜居。
最重要的是距离陆地并不远,乘船只需要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从前乃是东江镇毛文龙的地盘,岛上还有着五千水师,大汉奸尚可喜便是广鹿岛副总兵。
只是崇祯七年正月,尚可喜率领整个广鹿岛水师投降建奴,因此广鹿岛此时应该是已经荒废了的。
而秦苍等人所处的这处庄子,正是距离广鹿岛极近的金州卫黑瞎子岭,即便只是靠着两条腿,不用一天时间就能抵达岸边,设法渡海。
“秦兄弟的意思是,咱们杀了管庄人和几个汉军之后,逃到那个广鹿岛上去?”
秦苍点点头,肯定道:“虽然广鹿岛离着咱们这里不远,但那是在骑马的情况下。”
“建奴绝对想不到,咱们几个饿得半死的奴隶,会跋山涉水,更要渡海登岛。”
“哪怕退一步说,建奴想到了,甚至派人登岛查看情形,但是广鹿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还有山,咱们往大山里面一钻,谁也找不到咱们!”
几人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相互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李三咬牙道:“为了活的像个人,干了!”
“好!”秦苍赞叹一声,用只有半边的烂碗舀了半碗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