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顿饱和顿顿饱
京师北边大约两三里的地方，有一座小道观。
“小道士、不，小神仙，求您看在无量天尊的面子上，让我进去吧。”
“要进也是我先进，我可是于道长的老朋友了，”
“道友，贫道乃武当山的穆道长，你去和于道长支呼一声，他一定会见我的……”
哪怕已经过了子时了，道观门口依旧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大堆人举着灯笼拥簇在门口，央求着两名看门的小道童带他们见于道长。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进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师父在五日前开始闭关，你们怎么还天天来啊，害得我鸡腿都没吃完。”
俩小道士的脸上写满了“不爽”二字，这些人昼夜不间断的来道观门口求见于道长购买丹药，已经害的他俩四五天没睡好了。
“道友，我这里有五台山的拂尘，是专门受圆珑主持之托送给于道长的，主持说了一定要亲手送到于道长手中。”
“拂尘算什么，我这次是来结丹药尾款的。”
“小神仙，我这里有新得的南海大南珠……”
见语言上的恳求不行，不少人还用起了大明最强通行证——金银珠宝。
换做往日，俩小道士一定会收下所有东西，根据钱财多少给他们排个队，轮流去见于道长。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俩要是还敢带人去找于道长，绝对会被于道长逐出道观。
一顿饱饭和顿顿饱二人还是分得清的，他俩以后还要跟着于道长继续学赚钱的本事…呸！学道法呢。
他俩其实也晓得，这些人只是受夹板气的下人，他们背后手眼通天的大明贵人才真正想要买丹药的人。
故而在师父于道长明确表态前，他俩也不敢真赶走这些人、驳他们背后贵人的面子，只能让他们天天堵门。
没办法，谁让他俩也是受夹板气的小道童呢。
连续咽了几口不舍的唾沫后，两个受夹板气的小道童将一众受夹板气的下人拦在门外。
人群另一端出现了两名壮年汉子，俩汉子推开拥堵的人群，强行向道观门口挤去。
大部分人被推开后默默让了一个身位，他们早已习惯了被推来堵去，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好脾气的，哪怕是受夹板气的下人也分三六九等的，
受国公、阁老夹板气的下人，能和受商贩老板夹板气的下人一样吗？
这不就有人被推开后满脸不爽的看向了这俩壮年汉子。
“谁呀！谁敢推老子，老子可是王大人府的……”
“王大人府？”
“昂，老子就是王大人府的。”
“哪个王大人府的？京城里的王大人也不少吧。”
“连京城王大人都不知道，你还在京城混？”
王府下人面带凶相的转身，提起灯笼仔细看向这俩糙汉。
如老农的古铜肤色、脚指头对人的廉价草鞋、面相更是丢入人群中完全不显眼的大众脸……
这俩糙汉除了身材比较健壮外，和普通农民没什么区别。
王府下人看这俩糙汉是越看越不顺眼，正准备破口大骂之际，一道刺眼的反光晃了一下王府下人的眼睛。
是俩糙汉腰间令牌反射的烛光，令牌上大大的“北镇抚司”四个字，晃的王府下人脸都晃成了麻花笑脸。
很显然，受王大人夹板气的王府下人，还是没有受皇帝夹板气的锦衣卫地位高。
“爷，您俩请！”
“灯笼送您俩了，我来帮您俩开路。”
这名王府下人将灯笼塞到两名锦衣卫手中，转头开始替两名锦衣卫推开前面挡路的人群，
“滚滚滚！还不快滚开给二位爷爷让路！”
王府下人趾高气昂的驱赶推搡着人群，不知道人还以为他才是正牌锦衣卫。
得益于王府下人的“为虎作伥”，人群主动给三人让出了一条路。
不只是王府下人怵锦衣卫的名号，整个京城谁不怵呢？
足足穿越了三四十人，三人才勉强看到了道观门口的俩道童。
此时走到人群排头的锦衣卫将灯笼还给了王府下人。
“拿着你的灯笼滚回去。”
“是是是，爷骂的好骂得对，我这就滚。”
王府下人点头如捣蒜般的应和着俩锦衣卫，接过灯笼后向京城城门方向跑去。
看着王府下人逃走的狼狈样，二人还挺怀念刚刚王府下人对自己嚣张跋扈样子，他俩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被人当面叫嚣的感觉了。
怀念归怀念，正事可不能耽搁了。
此时在锦衣卫的威名下，人群变得老老实实不再叫嚷，不明真相的道童准备关门睡觉。
锦衣卫走上前去，拦住了准备关门的道童，同时拿起来令牌晃了晃。
“俩娃娃，带我去见你们道长。”
“我师父说了，这几日闭关，什么人都不见的。”
胖一点的道童并不知道“北镇抚司”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依旧不让锦衣卫进来找于道长。
而瘦一些的那个，他额头上的冷汗说明了很多东西。
“布挂壁，咱俩还是带他俩去见师父吧。”
“夏进，你忘了师父是怎么叮嘱咱俩的吗？要去你去，我不敢去。”
“你忘了师父上次是怎么罚我的吗？”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三天不管上房歇瓦，去洗一千个烧杯，有一个不干净就重新洗一千个。”
布挂壁双手叉腰，学着于道长的样子骂起来夏进，
换做平时夏进一定哈哈打趣附和上几句，笑着说布挂壁学的太像了。
但这次情况不同，夏进把嘴挪到了布挂壁的耳边，朝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夏进，你说他俩就是锦衣卫？”
“那个老家说书先生说的茹毛饮血、残暴无比、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锦衣卫！”
“啪！”
夏进手一拍额头，他见了锦衣卫一时慌乱，忘记了师弟布挂壁是一个大嘴巴加粗神经。
俩锦衣卫倒是没被一句话气着，反而被逗笑了。
“哈哈哈，胖娃娃，你看我俩像你说的那种恶鬼吗？”
“不像，倒是挺像我老家邻居的那个伯伯。”
“不像恶鬼不就完事了？”
“快带我俩去见你们师父。”
“可是，我师父说了这几天要闭关，不见任…呜呜~”
“我俩这就带您俩去见师父。”
夏进捂住布挂壁的嘴，强行拉着布挂壁一起，带俩锦衣卫向道观内走去。
走了没两分钟，四人一同走到了大厅的门口。
从门口看去，大厅内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正指挥着一大堆人收拾行李。
“师父，这堆量瓶放哪？”
“用棉花包好放八号箱子里。”
“师父，之前咱们用剩下的浓硫酸呢？”
“稀释无害化处理后倒了。”
“大家伙今天晚上再加把油，过了子时再睡，咱们争取三天内把行李打包好，早早的下江南。”
从称呼能听出来，这个青年正是嘉靖心中长生的关键——于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