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妥协，合作，从驾驶那台蓝色的SUV开始。
是的，郭珍莉还是硬着头皮，把车开了上路。
实际上，那车，全靠爱莉把控，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一路上，各式各样的街景，恬静又落寞。
这个城市，本来很繁华，人多，车多。
居住久了，又会感觉很亲切。
我，能赢吗？
一切都能恢复原状吗？
郭珍莉望着窗外，心中堆积的，全是对自已的否定。
“郭姐姐，郭姐姐！你在想什么呀？需要我排忧解难吗？”
爱莉孩童般的语气，从车厢的各个扬声器里传出，跟午夜鬼片的节奏一样。
阿西巴......
郭珍莉还是受不了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无论听多少次。
抖了抖双肩，她不悦地应道：“能商量一下吗？以后说话能正常点吗？”
爱莉：“呃......怎么算正常？我，改改，嘻嘻嘻。”
郭珍莉：“像个人！像个成年人！不要老是嘻嘻嘻，哈哈哈，娇声娇气的......”
爱莉：“哦，这样啊，没问题的啦！”
郭珍莉无奈地翻起白眼，刚想怼回去，却听爱莉一本正经道：“前方有关卡，请做好准备。祝你成功！”
这玩意儿有病......
她朝窗外看去，此时，前方出现一座桥。
那是城市的地标建筑之一，海珠桥。
每次看到这座桥，郭珍莉都会想起小时候。
那会儿，她还在上小学，她爸每天都骑自行车送她到学校。
而这桥，就架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满满的亲情回忆，眼下却物是人非。
上桥，下桥，只是眨眼的功夫。
桥下，另一处回忆节点，瞬间印入眼帘。
本地著名的婚纱街，专门为新人提供一站式服务的全品类商铺集中地。
郭珍莉曾陪闺蜜在这里选购过婚纱，虽说一路上都闻着‘酸涩’的恩爱味儿，但，看着友人获得幸福，自己也是很幸福的。
当时，她还想着，等她结婚时，也要带着老公来这里买东西。
可惜了......
活不活得成，还是未知知数，结婚这事儿，成了天方夜谭。
忽然，车子停了。
在路的中央，毫无征兆。
郭珍莉走下车，环视了四周一翻。
冷清的街道，除了萧条，还夹杂着道不明的诡异！
沿街的商铺，处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有的大门敞开，内里灯火通明；有的则卷闸紧闭，却惨遭破坏，破洞内漆黑一片。
那种开着门，开着灯的铺子，郭珍莉一眼就知道原由。
倒是那些卷闸受损的，无法判断。
重点是，经过观察，破损的方向，是由内向外。
咝......
这是什么状况？
难道有人跟我一样，从里面逃了出来？
不不不...不对！
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破闸门，她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右眼皮，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动起来。
左挑财...
右挑灾...
老祖宗说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
郭珍莉赶紧跑回车上，翻出砍刀和臂力棒。
有家伙在手，心，才能大点儿。
“哎...系统妹子...在吗？”她冲那块液晶屏喊了句。
爱莉：“在呢，亲。”
郭珍莉：“呃嗯...这关，是什么主题？能透露点儿吗？”
爱莉：“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正在睡觉......”
睡...你妹...
揉了揉眉心，郭珍莉忍着怒火，巴结道：“哎呀，你可是偶滴神啊，系统妹子！！！没有你，我肯定要输的，到时候，你的能力会遭到质疑，你说呢？”
安静的数秒，爱莉才开口回应说：“我被设置了保密条款，关卡的主题是什么，我真的不能说...但是呢，我可以跟你透露一点规则和技巧！”
听到这，郭珍莉脑壳差点石化。
这不完犊子的事儿吗？
叹了口气，她也只能认栽，“也行吧，死马当活马医。”
“每一次有关卡，我会给你提示，这是规则一喔！”
“规则二呢，是只有通过关卡，才能继续后面的旅程，不然，会一直在原地打转。”
“三吧，只要通关，任务的完成方式随你喜欢。”
接着，爱莉又补了句说：“技巧嘛，按本能行事，随心所动。”
本能......
我要是本能厉害，也不至于当了二十六年的矮挫弱了。
郭珍莉郁闷得想一把火烧了这小蓝车，顺带把手机摔了，逃离这个莫明其妙的怪系统。
那就硬着头皮上吧！
反正是福是祸，很快就揭晓了。
“咕咕...咕咕...”
肚子，不急气地闹起别扭。
郭珍莉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餐。
阿西巴......
幸运的是，几十米开外就有一家便利店。
更幸运的是，店里还保持着运营的状态。
完美！
郭珍莉快步走了进去。
这里，简直是天堂。
咖啡，奶茶，关东煮，泡面，三文治，应有尽有。
哈拉子，不自觉溢出嘴角。
管他妖魔鬼怪呢，先吃，来了再说。
弄好满满一桌的食物，郭珍莉翘起二郎腿，得意地摇头晃脑。
没了那破系统的唠唠叨叨，腻腻歪歪，耳根舒服极了。
嚼了几口三文治夹车仔面，血糖似乎直线上扬，她感觉大脑又重新好使了。
想起来时那些诡异的商铺，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那些卷闸上的破口，都是从里向外？
而那些明亮的铺子里，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首饰，婚纱、鞋子、镜子......
还有地上那熟悉的‘小坟冢’......
呀！！！
她突然弹起身，瞳孔瞪成了铃铛，嘴巴也越张越大，没嚼碎的食物，随着微震的牙齿和嘴唇，一点一点掉落桌面。
所有的商铺，都缺少了模特！！！
不可思议，如铁锤，重重地敲击郭珍莉的认知。
外星人可没那么闲，把活人变走就好，没必要把假人也变走。
突然，一撮诡异的目光，从对面街道的一棵老榕树后投入商铺。
然后，落在了郭珍莉的身上。
寒毛倒立，用来形容郭珍莉此刻的反应，一点也不为过。
甚至，血液也开始倒着流。
她机械式地缓缓望向那目光所在。
那，是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
没有人性可言。
而且，瞳孔并不完整。
掉色了。
什么东西？
郭珍莉咯噔一下，视线不自觉地往那目光之后对焦。
树下，黑影绰绰，人头涌涌啊！
一阵轻风拂过，老榕树的枝叶被摇了一下，几缕阳光，趁机潜入树下。
那堆黑影也就此被掀开了真面目。
正是商铺里缺失的人体模特。
此刻，它们都活了。
一夜间，学会了偷窥，还学会了埋伏，更学会了使用武器。
郭珍莉懵了。
彻底懵了。
这世界，真的被游戏化了。
二话不说，她抱着脑袋，发了疯似地，从便利店内冲出街道，然后，扯着破嗓门，一路‘高歌’，踩着传说中的单车步，奔向小蓝车所在。
那群‘活模’，似乎看懂了郭珍莉的‘小把戏’，纷纷撸着膀子，跟在她的身后。
面无表情就算了，行动也略显拖沓。
一下子，来势汹汹就没了味儿。
郭珍莉边跑边向后看，当发现那群‘活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穷凶极恶后，步伐顿时慢了下来。
撩起一边嘴角，她嘲笑道：“吓不了人，就不要随便出来，多丢脸！！！”
说完，还做了鬼脸。
嘚瑟吧，总是要还的。
还没笑几秒，只见一道闪动，由远及近，正正砸在她的脑门上。
“哎呀！！！”
她应声吼了句。
再一看，脚下多了一把折扇。
你大爷的......
生气归生气。
不能受挑拨。
我打不过它们......
郭珍莉捂着脑门，抬腿又跑了起来。
真的，要是没看过《蛊惑仔》的话，很难形容眼下的情况。
没想到的是，自从某货扔了折扇后，其他的‘活模’也有样学样，不断地朝郭珍莉扔武器。
有的是铁杆，有的是铁链，还有的是菜刀。
哎哟，那场景，真是铁林刀雨，危险之极。
郭珍莉再也没敢向后看，只顾一味‘飞奔’，身后总有数不清的乒呤乓啷声响。
好不容易钻入驾驶位，启动了车子，她却听到扬声器中传来爱莉的声音：“您仍在游戏关卡中，车辆必须自行启动，喔！”
喔...你妹...
郭珍莉气得两手握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紧急时刻，这破系统，就是索命的主儿！
阿西巴......
“哐啷！！！”
一声重击，从前挡风玻璃传来。
玻璃上，被砸了个蜘蛛网裂痕，而雨刮旁，躺着半块红砖。
郭珍莉不敢多想，按着之前考驾照时的本能反应，把小蓝开了起来。
别说，没有交通规章的约束，开车很简单呐！
一脚油门，小蓝冲向那群‘活模’。
接着，“duang，duang，duang”此起彼伏。
前挡外，腾起了一个接一个的假体，跟仙女散花般，黑色唯美。
不过，那群‘活模’还是‘人’多势众，被撞倒一堆，还是有千千万万个迎上来。
郭珍莉只能抽身调头，往海珠桥方向跑。
她的计划，是引那些‘活模’上桥，然后把它们都撞下去。
很快，扬声器里又传来爱莉的指引：“不能上桥喔！”
郭珍莉：“为毛？”
爱莉：“规则，请遵守喔！”
郭珍莉：“我谢，谢你，和你全家！喔！”
那就只能决一死战了。
怎么搞？
打保龄吗？
这车顶得了么？
还是火烧？
咝......
这想法不错！！！
连车和系统一起烧掉！！！
她舒畅地笑了。
这时，破系统，不，爱心系统再次发话：“郭姐姐，你不要那么腹黑嘛！！！奴家只是个小小系统，听从联盟的安排，也是身不由已......”
郭珍莉没有应答，反倒把注意力放在便利店旁的大排档上。
她觉得，那里面或有燃气罐什么的，可以一用。
于是，她朝面前的‘活模’再次碾压，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