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陆铭让周妍叫嫂子
晴天霹雳。
我两腿一软靠在墙上，全靠墙支撑着，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沈时宴扶我坐下：“只是有可能，还要持续观察，或许是和刚做完手术有关系。”
我心乱如麻，不敢去想这种可能性。
万一是真的怎么办？绵绵那么小，她的人生刚刚开始。
在这里缓了好久，沈时宴也安慰我很久。
缓过神，我才发现我们两个离得太近，有些暧昧。
沈时宴保持着扶我的姿势，一手扶着我后腰，另一手扶着我胳膊，半蹲在我面前，我们两个几乎快抱在一起了。
绵绵病情未卜，我没心思想其他的，只说了声抱歉，推开他起身回病房。
接下来几天，我担忧不已，又不能在绵绵面前表现出来，过得很煎熬。
好在三天后再次检查，绵绵指标回暖。
沈时宴说，过两天再检查一次，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考虑排除肝衰竭可能，那时候我们也就可以出院，之后定期复查就可以。
我抱着绵绵喜极而泣，颠簸多日的心稍稍落地。
这个期间，陆铭想尽办法联系我，我都没理他。
他发了很多消息，最近几条是—
【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好好谈谈，把事情说开，不要再互相伤害了行不行？】
确实需要解决。
我也想问问陆铭，在割完绵绵肝后，怎么还有脸找我继续生活？
我要谈，谈到陆铭愿意离婚。
……
“坐吧，你不是一直想来这里吗？我约了两天才约到。”陆铭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
“不是我想来，是绵绵，”我面色古怪看着他，指了指菜单上的介绍，“你真的不知道，这家餐厅是干什么的？”
陆铭目光随着我的手，落到菜单上，几个大字明晃晃在那写着。
【亲子主题餐厅】
他表情微变，僵在那里。
我知道他想起来了，过去我无数次叫他来吃饭，不是我们两个单独来，每次都带着绵绵。
但是每一次，约的是三个人，临到去前，陆铭就被周妍以各种理由叫走，最后吃饭的只有我和绵绵两个，与周围的一家三口，一家四五口，形成鲜明对比，久而久之绵绵就不愿意来了。
如今他想弥补，一脸愧疚。
“过去是我不好，只想着报恩，忽略了你和绵绵。”
“下次我们带绵绵一起来，好不好？”
绵绵才被他割下肝，他竟然还有脸提。
我无声扯了扯唇，不想跟他有下次。
“你还是不信我？”陆铭叹气，招呼服务员上菜，他则在我对面坐下，“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懂我，会信我。”
我仍没说话。
他自顾自说道：“雪儿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我已经把雪儿的病情记录交到另外一个医生手里，以后她的事我不会再管。”
“本来之前就想告诉你这件事，是你一直不愿意跟我沟通，还坚持要离婚。”
“洛洛，回来吧，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我身心俱疲：“经历过这样的事，你觉得我们还能好好生活吗？”
“这几天我们把婚离了，好聚好散不好吗？”
“陆铭，我不想走到诉讼离婚的地步。”
陆铭却抓住我的手：“我承认，之前是我不对，做错了很多事，可现在我们不是安然无恙吗？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为什么一切都结束了，你反而不肯原谅我？”
“你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应该知道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母，你难道想让绵绵今后都没有爸爸陪伴吗？”
这句话触动了我。
我知道绵绵有多爱爸爸，哪怕陆铭很少陪她，她也想要获得陆铭的关注。
这两年我的隐忍，又何尝没有女儿的因素呢？
只是绵绵被割肝后，我怕了，没有父亲的陪伴，总好过身体受到伤害。
我不同意，只道：“离婚后，我不会拦着你探望绵绵，在保证绵绵安全的情况下，你可以探望。”
陆铭表情受伤：“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回得很快：“对！”
“陆铭，过去我就是太信任你，才给你伤害绵绵的机会，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
陆铭皱眉，疑惑反问：“伤害绵绵？你在说什么？”
割掉一半的肝，还不算伤害吗？
去他的捐肝是小手术！去他的没有危险！
看着陆铭理所当然，不知有错的样子，我的火又升上来了，忍不住和叱骂。
“你混蛋！你把绵绵的…”
“陆铭哥！”
周妍突然出现，打断我的话，上来就要去抓陆铭的手。
“医院说给雪儿换了新医生，为什么？你是不是嫌我们麻烦，不想管我们了？”
“雪儿不听其他医生的话，她就听你的，其他医生我也不放心，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这次，在周妍即将碰到他时，陆铭躲开了，义正词严跟她撇清关系。
“医院的任何一名医生专业水准都达标，麻烦你不要说这种话。”
“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转医院，直到你找到放心养病的医院。”
周妍一脸伤心，泫然欲泣：“陆铭哥，爸爸走了以后，我只有雪儿相依为命，过去还有你帮我们，现在连你不要我们了吗？”
陆铭走到我身旁：“从来没有要过，如果不是老师那一层关系，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我有妻子，也有家庭，还请你不要乱说，免得我妻子误会。”
周妍眼底闪过一抹恨，转眼变得可怜兮兮，抬头问我：
“林洛姐，是不是你逼陆铭哥不管我们？我说过，我和陆铭哥清清白白…”
“嫂子！”陆铭打断周妍的话，“既然你叫我哥，应该叫洛洛一声嫂子，过去的称呼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一定要记住，见面叫嫂子。”
“嫂子…”周妍眼泪瞬间落下，像是受了天大屈辱，捂着脸跑了。
陆铭没有追，只看着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先前的表现，觉得我看完一定会原谅他。
可我没有感动，只觉好笑。
“两年了，从第一次见到周妍开始，她就是叫你陆铭哥，叫我姐。”
“我纠正过她，甚至为此发过火，是你说我小肚鸡肠，为这么点小事不值当。”
“我以为你不懂我的感受，当真以为那些是小事，原来你都懂，你懂我的愤怒，可你觉得无关轻重。”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站在我这里。”
“现在觉得对不起我，想要挽回我了，才开始注意这种‘小事’，凭什么你给我的，我就要受着？”
“迟来的深情，我不需要了。”
我没了交谈的心，转身就走。
陆铭在我背后，声音低沉道：“过去全是我的错，我不会放弃，只要你能回头再看看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没有回头，一路回到医院。
绵绵正在呕吐，沈时宴在照顾她。
见到我，沈时宴表情凝重。
“你走后没多久，绵绵就开始出现呕吐现象，还不停说肚子胀。”
“我怀疑她肝出问题了。”
“什么？”我心情一落千丈。
做了加急检查，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沈时宴看完结果，神情沉重，看我的目光似怜悯，似悲哀。
“基本可以确诊了，肝衰竭。”
闻听此言，我手脚发软，像是飘在云端，觉得这一天发生的事都不真切，同时也在痛恨自己。
今晚陆铭表现得好，我竟然因此心软过，想过让他这个侩子手尽父亲责任？
我该死！
我又哭了，扑通一下跪在沈时宴面前：“能治好吗？学长，求求你，一定要救救绵绵，我只有绵绵了。”
沈时宴郑重承诺：“我一定尽全力去治！”
“谢谢，谢谢你，沈学长。”
我怔在原地许久，来消化这个消息。
消化完，我拿出手机。
陆铭身为绵绵的父亲，诱导绵绵肝衰竭的刽子手，我不允许他只会心安理得享受成果。
我要让他看看，他到底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