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它们变成了他们
那屠户并没有靠近，只是兀自去捡起两颗野牛脑袋，发觉施翎遥还在盯着它，于是毫不客气张大嘴——
“吼！！！”
巨大的吼声裹挟着腥臭的口臭扑鼻而来。
施翎遥双眼微眯，按照“初-人-地-天”的进化等级来划分，屠户只是初级，而她这个尸王可是天级！
反了你！
她也毫不示弱，张嘴一声更加威严摄人的长长吼叫。
屠户那张僵硬的僵尸脸上居然透出来懵圈的神色，又见施翎遥还冷冷盯着它，神色居然透露出一丝委屈来。
它远远绕开施翎遥，去树边拔走自己的砍刀，抱着两颗巨大的牛头走开了。
屠户虽然走了，但是那头变异野牛的尸身还丢在原地，鲜血喷溅得满地都是。
施翎遥不打算浪费，直接就地实验。
将包裹中仅剩的两棵红枝放在地上的血水中，不等她刨个坑，那红枝的根须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己扎进泥土中。
施翎遥：“……”你还怪省事儿的。
红枝在三人的视线中缓缓长大。
她想了想，用木系感应尝试着催熟，就见红枝长大的速度陡然加快，转眼高度就和她比肩。
血迹浸染的土地中只有这两棵红枝，并没有长出新的来。
她将手指划破，血珠滴落在本就血迹斑斑的地上，那一片如雨后春笋，十来棵红枝纷纷冒头，蹭着木系异技的催熟快速长大。
看来只有她的血液可以长出新的红枝，但是现有的红枝，用动物的血液也可以滋养。
这一片土地浸染了大量野牛血，在她的催熟下，最快长大的红枝已经比一旁的古树还要高大，并且那个成长的趋势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徐清仰着头看这巨大血红的红枝：“乖宝啊，你催这么大，咱怎么带……”
话没说完，整棵红枝开始剧烈晃动。
三人下意识刷刷后退。
这么一棵巨大的血红大树，没有叶子，只有张牙舞爪的扭曲枝干，此刻剧烈颤动，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施翎遥眼尖看见红色巨树最顶端似乎有个球体正在缓缓长大。
“那是什么？！”
徐清和施择启也发现了树顶的东西。
因红色巨树生长挤到一边的其他红枝，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微微摇晃，原本一起种下的红枝个头最大，也没超过施翎遥膝盖。
很快，那颗血红的球长到人脑袋那么大的时候，自动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出去半截，最终撞在施翎遥的脚边，停了下来。
而红色巨树就好像是完成了最终使命一般，鲜艳的红色逐渐黯淡，渐渐变成了深褐色。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整棵巨大的树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咔咔声响，碎裂成粉末，被风瞬间卷跑。
地上只剩下了一棵半人高的红枝，和十来棵小臂高度的新红枝。
施翎遥弯腰捡起脚边的红色血球，还挺重的。
风雪迷眼，短短一阵子地面又积下厚厚一层白雪，血腥狼藉的地面被掩盖。
徐清让施择启去把剩下的红枝全部拔下来带走：“马上会有大暴雪，乖宝我们先回去吧？”
施翎遥点头。
一家人拖着野牛尸体火速回家，到家的瞬间暴风雪席卷大地，鹅毛大雪糊得人视线一片白，几步开外的景色都看不真切。
徐清端着三碗煮过的红枝野牛肉摆上桌的时候，施翎遥还在研究那个红球。
施择启提出猜测：“会不会就是果实？”
她点头：“我能感觉到里面全部都是种子，看来以后我们的红枝不需要我频繁放血了。”
徐清好奇地戳戳：“这么大一包里面全是种子？那这数量可了不得。”
食物的香气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向冒着热气的三个大碗。
谁能知道那血糊糊的腥气红枝，在煮过之后居然会这么清香。
混合着野牛肉的肉香，勾得人食欲大振。
三人吃过一致好评。
徐清直竖大拇指：“脆脆的，清香。”
施择启颔首：“我们可以把现有的红枝全部种在后院，每天打猎灌溉。”
徐清赞同：“我们这一顿一棵红枝都没用到，剩下的我已经种下了，掰断的伤口很快就自己愈合，这也太好养了。”
施翎遥悄悄松口气。
至少他们的口粮问题解决，不用真的去吃人肉真是太好了。
暴风雪持续了足足四天，才渐渐有了小下来的势头。
闲着也是闲着，一家三口在家里将宅子和医馆彻彻底底好一番重整修葺，破败的建筑焕然一新。
后院专门开垦了一片场地用来种红枝，这些口粮很好养活，这么大的风雪过后，扒开积雪一看，依旧精神奕奕。
就在徐清闲得想对僵尸下手进行外观改造的时候，医馆迎来了天灾以来的第一位客人。
长衫破破烂烂，断掉的胳膊晃晃荡荡，挤开积雪前行的身影很是吃力。
它的另一只手还抓着一只小僵尸。
看上去大概五六岁的男孩儿，头上还扎着一个小啾，肚子上有很明显的一个巨大破洞，已经腐烂干枯残余内脏看得清清楚楚。
小僵尸神色空茫，因为被拉着靠近施翎遥所在的医馆，本能地产生了抗拒的举动，挣扎想要逃开。
施翎遥记得这只僵尸，正是被她控制着，给江恒送药的那只。
长衫的僵尸看到施翎遥，把手中抓着的小僵尸往前推了推，小僵尸挣扎不休。
长衫僵尸一个大力，小僵尸被它推倒在地，噗一声面朝下埋进了膝盖深的积雪中。
然后在一家三口的注视下，它抬脚，将小僵尸踩在自己脚下，然后唯一的手掏出什么东西，摊着掌心给他们看。
徐清意外：“这不是隔壁街小曲先生吗？”就是这养娃手法可比她粗暴多了。
施择启：“的确是小曲先生。”男娃糙养，还好他家的是女娃。
施翎遥看清僵尸掌心的几枚玄晶。
因为她跟僵尸之间神奇的感应，明白过来，这个还残留一点理智的僵尸，是想请她把自己的儿子也变成他们这样。
每个僵尸的脑中都有一枚乌黑的不规则晶体，被大家统一称呼为玄晶，是天灾以来的唯一货币，也是各能力者们升级加强本领的必需品。
每个不同等级僵尸的玄晶比例是100:1，而她如果想快速提升实力，就得靠玄晶喂出来。
她自己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啊！
正好她也搞不清，自家爹娘变成有理智的僵尸，到底是因为她滴了自己的血，还是因为吃了红枝。
于是请老爹拿来巴掌大一棵红枝。
小僵尸看到红枝顿时不挣扎想跑了，而是直勾勾盯着红枝，蠢蠢欲动。
徐清满目慈爱，拿着红枝对小僵尸说：“来，吃吧孩子。”
施翎遥：“……”那是人家儿子，不是狗啊！
长衫僵尸松开脚下的钳制，小僵尸一跃而起，扑上来抱着红枝就开啃。
很快，随着小僵尸呼噜呼噜的吞咽声，它肚子上那个巨大的洞开始愈合，身上其他的伤口也相继愈合。
除了肤色还呈现不健康的灰白，整个人已经整整齐齐的了。
小僵尸吞咽的动静小下来，呆呆看着手中还剩下一半的红枝，又抬头看看面前眼熟三人，转头看身后的长衫僵尸。
随后它跑回去，踮着脚把手中的红枝往自己父亲嘴边送。
长衫僵尸吞咽一下，接过红枝狼狈啃食起来。
就像它儿子一样，断手开始长好，只剩下两个窟窿的鼻子和嘴巴也开始长出皮肉，在它吃完最后一点红枝之后，整个僵尸也整整齐齐了。
在一家三口的注视下，它们变成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