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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芙姑娘

  窗外飘着细密雨丝。

  折磨般的情事随着沈随安一声闷哼结束,榻上已然汪湿大片,被衾散落一地。

  江芙浑身软得指都抬不起,腰间却挨了重重一脚。

  方才还掐着她腿根抵死缠绵的男人冷冷睨她一眼,嗓音幽冷:“滚出去。”

  江芙摔在地上,染了淤青的膝盖蹭破一大块皮。

  那淤青是刚刚沈随安令她跪在榻上时折腾出来的,他生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在这些事上却向来恶劣的很。

  不过细细想来,这般恶劣或许也只对她。

  毕竟,他怕是舍不得自己那位心尖哭叫讨饶的。

  江芙默不作声穿上衣裳,低眉顺眼走出正院。

  腿间疼得像是被剖开过一半,今日的沈随安格外凶,像是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

  两名丫鬟背对着她正议论,并未发现她出来了。

  “首辅今日饮多了,又是召幸的芙姑娘,这样受宠,以后怕是不得了吧?”

  “啧,你懂什么,她在大人眼里不过是个玩意儿,再怎么受宠也没用。”

  新来的那丫鬟表情懵懂:“怎么会呢?我才来半月,首辅大人有一半时间都宿在芙姑娘这里,这等宠爱还没用啊?”

  另一个丫鬟已经伺候了沈随安一年有余,听着这话嗤笑一声:“首辅若真疼她,为何连个名分都不给?”

  “实话告诉你吧,那江芙就是个低贱的罪奴,原是要被送到军中做妓的,是大人看在从前与沈家有旧的份上才保下了她,断不会让她出头。”

  “她父亲从前可还险些害死了大人呢……”

  江芙袖中拳头无意识收拢,面无表情走过去。

  那两名丫鬟这才看见她,神色不屑,年长那个还嗤笑一声:“瞧吧,又被大人赶了出来,爬了床又有什么用,到底只能是个卑贱奴婢。”

  “我的确是奴婢,但也知道谨守本分,好歹晓得做丫鬟的不该嚼主子的舌根了。”

  江芙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却是意味深长:“两位妹妹这样好奇我的事,不妨去问问大人,瞧瞧他愿不愿跟你们细细说道?”

  两名丫鬟心里一紧,却还强作镇定:“你少拿大人压人,当大人真会为你这种货色出头不成?”

  江芙依然端着笑:“大人眼中,我不过是个玩意,但如若他知道有人嚼舌根让清风苑那位伤心,怕是心里也会不太痛快。”

  两个丫鬟顿时骇得脸色煞白。

  清风苑住着的,便是沈随安的未婚妻,才被接过来不久。

  虽说沈随安召幸江芙的事众人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议论,生怕让那位听见。

  如若江芙真使些什么手段,以大人的手段,怕是要将她们剐了喂狗!

  眼看江芙要转身,两人慌不迭跪下。

  “芙姑娘,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乱嚼舌根!求芙姑娘恕罪!怎么责罚我们都认的!”

  江芙唇角掀起丝笑意,声音仍是柔柔的:“我也不是府中主子,如何能责罚你们呢?”

  那两个丫鬟更加惶恐,只觉得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冷得惊人。

  迟疑一瞬,其中一个丫鬟直接跪下,狠狠往自己脸上掴了一巴掌。

  “芙姑娘,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多嘴多舌该打!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

  另一个见状,也赶忙跪了下来,左右开弓毫不留手扇着自己耳光。

  江芙垂眸瞧着,并不开口,等那两人嘴角都浸出血,才笑笑走出院子。

  雨势更大了。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几下便将江芙身上浇得透湿,鞋袜也脏污大片。

  天上电闪雷鸣,父亲被斩首时,也是这样瓢泼般的大雨。

  她仰头看向天空,苍白的脸被闪电映得毫无血色。

  其实记忆中还有这样一场大雨。

  三年前与沈随安退婚时,他跪在江府门口求她回心转意,她在檐下看着那青竹般的腰被压迫坍塌,在雨幕中模糊不清,那日的雨,似乎比今日更大。

  她当时也想,若他能起复,定是要报复的。

  只是没想过这报复会那么狠,江家阖府因他被满门抄斩,仅剩她和七岁的胞弟。

  为了保住弟弟的命,她只能奴颜婢膝做了他的暖床丫鬟,从尚书府江家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变成无名无分的“芙姑娘”。

  眼下她也无所谓他如何折腾她了,只要熬过这些日子,她能带着弟弟离开这里安稳活下去便足够。

  踉跄回到房中时,她通身湿透,浑似刚从水里被捞起来的一般。

  头脑昏沉,江芙草草脱了衣裳洗漱拭身,看见亵裤上沾了些血迹。

  想来大概是月事来了。

  她拿来月事带放好,才钻进冷硬似铁的被寝睡下。

  一夜多梦,梦中是无休止的暴雨。

  翌日一早,她照常撑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去伺候沈随安。

  男人正慵懒靠在榻上,墨发披散,俊美无俦。

  他里衣还松松垮垮,挺括的胸膛上印着昨夜她留下的几抹红痕。

  江芙低眉顺眼上前,为他更衣绾发。

  沈随安照旧眉眼凉薄,全看不出昨夜咬着她颈侧嫩肉的热情。

  这三年她也惯了,总归她就是他泄愤和泄欲的玩意儿,当不起谢首辅多给一个眼神。

  整理好他衣衫时,下人恰好送早膳进来,不知怎的竟是一碗有些油腻的莲藕排骨汤,肉香味格外浓。

  江芙本觉得没什么,待那汤碗端近,腹中忽然一阵翻江倒海。

  她给沈随安带冠的手颤了颤,脸色唰得煞白,玉冠啪嗒落地。

  沈随安凉凉一眼睨过来。

  江芙却无暇顾及,捂着嘴扑到房间外,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酸水。

  昨日沈随安才从京外回来,午时入府便将她叫去,生生折腾了半日。

  她半天水米未进,又淋了一场雨,本就有脾胃不调的毛病,想来是又犯了。

  收拾好那些残痕进去,她脸色仍有些白。

  看沈随安一双眼冷浸浸锁着自己,江芙低头跪下:“奴婢失仪,请大人责罚。”

  沈随安却并未如往常般一记窝心脚踹过来,而是屏退下人,倾身朝她逼近。

  渗人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江芙身子一瑟,下颌却忽然被那只大手钳住。

  冷浸浸的声音钻进耳中:“近几次,你都没服避子汤?”

  江芙疼得眉眼紧蹙,适才想起这两月沈随安次次都将她折腾得下不来床,又都是深夜赶她出去,确实没来得及。

  她辩解道:“我不曾有孕……昨夜回去后才来了月事。”

  沈随安冷笑一声,手中力道加重。

  “脱掉,我不信你。”

第一章 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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