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扬帆，出航！
三汊河上，清风阵阵。
从东而来的朝阳，将光芒洒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反射起的光芒映照着水上的巨轮。
河畔，一部分忙碌的人群，将仅剩的货物搬上靠在岸边的飞剪帆船上，另一些人乘坐着小船前往河中，登上另外四艘帆船。
朱柏到达时，天已经大亮。
刘达亲自去过问之前留下管事的，没多久便回来汇报情况。
“启禀殿下，各船都已准备就绪，按照您的吩咐，每艘船都安排了五位大夫，三石准备发芽的绿豆以及五百斤的豆芽，其余粮食也都按照需要分配了。”
在海上航行，最怕的就是没有医生和没有蔬菜。
一个败血症就能够让出海的人面临生死。
朱柏点了点头，下马后，让张二河去安排神机卫的事情。
等走到马车边上，张二河已经领命离开。
“殿下，妾身又不是孩子。”
看着伸出手想要扶她下马车的朱柏，吴妙语小脸一红，但还是伸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缓缓的下了车。
朱柏冲着她莞尔，回过头神色又变的凛然，对刘达说道：“吴墨他们可上船了？”
“殿下之前吩咐过，吴墨等人与您同船，此刻正在岸边候着。”
“嗯，让他们登船吧，记得要特别安排一名大夫照顾他们，不可让一人出事。”
朱柏说的郑重，刘达连忙拱手表示自己不敢轻视。
他知道，湘王殿下对吴墨这几个工匠格外重视，从招募进王府开始，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每月除了百贯俸禄外，还会亲自去问候。
不过吴墨他们也担得起这样的待遇，进王府五年，不仅为湘王造出了新型的火器，还造出了飞剪帆船以及各种奇思妙想的物件。
为了让朱柏放心，刘达还是不厌其烦的去重新交代。
他离开后，朱柏牵着吴妙语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朝着岸边走去。
三汊河啊！
看着不远处，那还并不算宏伟的小码头，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谁能想到，这里将来会因为郑和下西洋而载入史册。
明永乐年间，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厂——龙江宝船厂便坐落于此，郑和下西洋的船只，绝大部分是由这个船厂所建造。
但是，朱柏相信由他开始，明朝的历史上将会多添上一笔：
洪武二十五年，秋，大明湘王柏由三汊河启航，开启大明征服远洋的序幕！
好吧，古文一般，反正就是这么个说法。
朱柏自嘲的笑了笑。
“殿下？”
看他突然笑起，吴妙语好奇的朝他看来，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只是看了一眼便让朱柏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
“王妃，如此看着本王，难不成是在诱惑本王？”
“殿下又不正经！”
吴妙语小脸通红，嗔怪的瞪了一眼朱柏，双脚在原地狠狠的剁了几下，挣脱开他的手，娇羞的跑远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
朱柏失笑的摇了摇头，抬起留有余香的手，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
等到了台，啊不，这个时代是叫做小琉球。
等到了小琉球，看你怎么跑。
朱柏负手，正要紧随吴妙语，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还没等他回头，便听到一声宛如洪钟的呐喊。
“湘王，老夫来也！”
犹如猛兽出笼，这声响竟然吓的一旁拉车的马慌乱的踩踏，若不是有人拉着，早就扬蹄逃窜。
朱柏回头，就见一身穿短打布衣，虎背熊腰的壮汉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
这搭配实在违和。
大明虽然不缺马，但一般的平民百姓也买不起这样好的骏马。
壮汉策马而来，陈勇见状抬手一挥，六名侍卫当即拔刀围了上去，迫使来人停下。
“滚开！”
一声怒喝，宛如惊雷。
围上去的侍卫都惊的浑身一颤，心中胆颤，可为了朱柏无一人退后。
“都滚开！就你们也敢拦我！”
那壮汉跳下了马，冲着面前的侍卫冷喝一声。
气势恢宏，一人便好似千军万马一般，煞气十足。
他的眼中，丝毫没有将面前亮出刀的侍卫放在眼中。
看到来人，朱柏眯了眯眼，转瞬又笑了起来，径直朝着那壮汉方向走去。
朱柏轻轻的拍了面前两个侍卫的肩膀，示意他们退后，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才退下让开一条路。
朱柏走上前，拱手问候：“凉国公，本王恭候多时了。”
蓝玉正一肚子的火，他鼻中喘着粗气，重重的哼了一声，负气的向朱柏拱手行礼。
“见过湘王。”
朱柏负手微笑，无视了他的无礼。
现在还在应天府，所以他便忍了，等到了海上孤身一人的蓝玉，还怕拿捏不住？！
“不知凉国公到此是何为？莫不是来送本王的？”
他明知故问，蓝玉清楚，这是朱柏故意调侃他。
三日前，朱柏曾经亲自到凉国公府，暗示让他一同离开，以免日后会有不测。
可是蓝玉不信，然而今日……
“锦衣卫的人果然早就安排人在老夫府外监视，方才老夫一怒之下教训了几只老鼠。”
他盯着朱柏看着，似乎在等着回应。
可朱柏却只是笑着站在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见状，蓝玉嘴角抽搐了几下，又不忿的哼了一声。
“老夫不是蠢笨的人，知晓陛下立了太孙后定然会忌惮老夫，只是当年姐夫嘱托让老夫照看先太子，那太孙毕竟也是太子血脉，可未曾想陛下早有决断！”
他神色悲痛，似乎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夫早就没有兵权了，难道……”
“可你在军中有一千义子，他们皆重兵在握，试问你若有野心，朱允炆可能压制的住你？”
朱柏轻描淡写的一问，顿时让蓝玉语塞。
他也想不清楚，蓝玉是怎么想的，竟然冒着大不韪，在军中广收义子。
这不是送上借口让人杀吗？
现在的他看似没有兵权，可是在外人看来，如果未来他登高一呼，那些义子必定马首是瞻，这样的人留给朱允炆，那不等于在皇位上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吗？
蓝玉哼了一声，虽然心中不甘，但如今也只能放下了。
“不就是怕老夫造反吗？老夫不干了，反正未来当皇帝的不是老夫的甥婿，也不算是违背了答应姐夫的事情！”
他这话是在赌气，可如果让老朱听到，肯定将他下狱。
朱柏是惋惜他的能力，想要经略大海，他手头上必须得有人，特别是能够打仗的人。
海战不需要蓝玉，可是登陆之后呢？
小岛野人不算什么，但他的目光看到的不单单是那些荒岛。
大明的邻居可不少，特别是东面那个愚昧无知的小岛国，虽然还处于村与村的战争，可想要征服，也必须要有一个能征善战且心狠手辣的武将。
蓝玉无疑是最佳人选。
“凉国公放心，大海辽阔，定然会有你用武之地！”
朱柏莞尔的冲他点了点头。
蓝玉闻言，长叹了一声，转过头目光深邃的望着东边，那是应天府的方向。
朱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目光也深沉了起来。
……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江风吹拂着硕大的船帆，甲板上的水手蓄势待发。
“出航！”
船头上，朱柏面对着朝阳，金色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
船帆落下，水手喊着号子摇动船桨和橹。
顺着江面上的风，船队扬帆。
望着远处高耸巍峨的应天府城墙，朱柏回首，紧握双拳。
此去经年，天高海阔，星辰大海，金戈铁马！
来日归时……
这还是等归来时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