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康子玥告诉我，陈婆根本不会什么之术。她只不过，是把活着的灵魂引渡到尸体里罢了。

　　「可要是尸体坏掉了怎么办？」

　　康子玥笑道：「尸体坏了，那就买一个。陈婆可不仅仅会算命，她更是个精明的商人。」

　　我和康子玥聊了很久。

　　她告诉我，我和她并不是个例。

　　陈婆的营生经营了几十年，经手过的尸体少说也有百个。

　　在去年年底，便有个男孩因车祸而死。

　　因为尸体严重损坏，陈婆诱导他们在她那里买下了一个男孩。

　　陈婆说是会让这个男孩代替他们的孩子，入阴曹地府。可实际上，却只是让那个男孩失去他原本的记忆。

　　康子玥低头点烟，紧接着说道：「那家人的孩子出车祸时，仅仅是四五岁的年纪，醒来就算是不认识他们，也不会令人起疑。陈婆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便省时省力地将男孩从前的记忆消除。不过干这行的，总会出些意外。谁也没想到，那个男孩的母亲会独自一人搜寻到这里。」

　　烟雾蔓延到我的鼻腔，我嫌恶地扭过头，继续问道：「那后来呢？那个母亲救回自己的孩子了吗？」

　　康子玥嗤笑道：「怎么可能。最后闹到了警局，结果那孩子已经不记得她了。找孩子的变成了抢孩子的。因为没有造成危害，那个女人被拘留了几个月，还赔了他们家几万块钱。今年她刚一出来，就又跑回村里。结果被好几个村民围起来打了一顿。脑子被打坏了，如今成了个流落街头的女疯子。」

　　我回想起刚跟父母来的那天，在村口遇到的那个蓬头垢面的疯子，试探地问道：「该不会是成天守在村口的那个？」

　　「没错，就是她。」

　　康子玥原本一直在安抚我。她告诉我这种事无痛无痒，只是在调换初期会有些不适应罢了。但是以后的人生，可是比在自己的身体里，要快活得多。

　　她举起手中的烟头，对我说道：「你看看我现在，想抽烟就抽烟，想喝酒就喝酒。就算是光着膀子上街，在外面随便撒尿，别人也不会说我一句。要是有人敢惹你，你只需要直起身子，瞪上他一眼，他就会蔫巴地逃走。」

　　康子玥撸起自己的袖子，亮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我当初用自己的身体练了大半年也没这个效果。可现在，只要练上一个多月，就能用这身肌肉吓跑一群男人。」

　　我想反驳她，甚至想骂醒她。

　　可抬头一看，却发现她的眼里满是忧伤，语气里满是自嘲。

　　她最后拍着我的肩，安慰我道：「我看得出来，你大概跟我不一样。你放心，我这些年偷偷跟陈婆学了不少东西。我会想办法让陈婆他们付出代价，而你只需要熬过这几天就行了。」

　　她给了我一株辟邪草，让我在睡前一定要将它含在嘴里。

　　夜幕降临。

　　我按照康子玥的方法，将辟邪草团成团，压在舌下。

　　因为恐惧，我有些失眠。

　　没想到，我刚躺下没多久。奶奶就带着陈婆悄声闯入我的房间。

　　「应该是睡着了，我们开始吧。」

　　奇异的香味开始蔓延到房间的各处，一声声低吟传入我的耳内。

　　我的心脏狂跳。

　　原来这几晚在噩梦中听到的低吟声，来自陈婆。

　　她竟每晚都坐在我的床边，给我作法。

　　心中的恐惧逐渐被放大，我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刺耳的惊呼声响起：「你是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