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锣鼓喧天，不是迎新，而是送旧。

　　听医院的人说，母亲是自己掐断氧气管的。

　　她不想拖累我。

　　我不清楚，我在医院里和岳母的谈话母亲是否听见。

　　那时，母亲仍在昏迷中。

　　我看着不知何时能够醒来的母亲，艰难的向前来探望的岳母开口。

　　「岳母，彩礼钱能不能先退给我，我给我母亲治病。」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我真的没办法。

　　能借的都已经借了，可面对高昂的治疗费用来说还是个无底洞。

　　现在的只能寄希望于那88万的彩礼了。

　　岳母眉头紧锁，「彩礼哪有退的道理？而且彩礼已经给我儿子拿去买房了，怎么退？」

　　我苦涩的咬了咬嘴唇，只觉得如鲠在喉。

　　「先把房子卖了可以吗？等我母亲的情况好转，我再想办法凑钱给小舅子买一套。」我几近是哀求。

　　岳母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把房子卖了？你倒想得出来，你知道那套房子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买到的吗？」

　　我双腿一软，给岳母跪了下来。

　　「算我求您了，我把我准备的婚房过继给小舅子，彩礼钱我给您打上欠条可以吗？」

　　岳母任由我跪着，冷笑不止「就你那套婚房，地方偏不说，还小的要死。这房子送人都没人要，还给我家阿俊？你这算盘打得好得很！」

　　我咬着牙，跪在地上的屈辱感让我忍不住颤抖。

　　阿爸死得早，我除了我妈没跪过其他人。

　　我视尊严如生命，但它现在却像是粪土一样任人踩踏。

　　屈辱感使我抬不起头来，但为了母亲，我必须跪着。

　　「人命关天，更何况那是我妈啊！」我声泪俱下。

　　「你妈？你要和秀秀结婚了，我算不算你妈？你作为儿子要考虑自己的母亲，我作为母亲就不考虑自己的儿子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陈知诚。」

　　说罢，岳母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