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有些恍惚。

　　黛眉，朱唇……

　　我卸了妆。

　　胭脂水粉下，只是一副清冷柔弱的病容。

　　我莫名想到，当年沈青和跪在雪地中求娶我时说的话。

　　他说，他最喜欢我这双眼睛，非烟非雾，似寒江雨，笼着一抹别有韵味的哀愁。

　　“啪！”

　　玉篦跌落在地，断了。

　　那是沈青和送我的。

　　成亲时曾用作结发的。

　　怜儿跪在地上，一边收拾一边惶恐道:“娘娘赎罪。”

　　我楞楞盯着摔成两段的玉篦，没说话，最后挥了挥手，不再追责，解衣就寝去了。

　　闭眼躺在榻上，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日里的场景不断在我脑海里盘旋。

　　那白花花的裸体，仿佛仍在眼前，反复闪现，尖锐刺人的惊叫宛如魔音绕耳，怎么都挥不去。

　　我心中一团乱麻，却不知到底在浮躁什么。

　　我确实与寻常女子有些不同。

　　我胸前没有她们饱满多肉，母亲说那是因为我身虚体弱，太瘦了。

　　我声音不如她们清丽婉转，母亲说那是因为我常年服药，伤了嗓子。

　　我知晓自己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却不知，有那么不一样。

　　形躯体骸，皮肉筋骨，都是不同的。

　　阴阳和合，我与沈青和同床四载，当年洞房也没有什么春宫画册，我只知，男女并无甚差别，不过身形高大与娇小。

　　可今日……

　　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睁开眼，空洞洞地望着虚空中的黑暗，忽然想到——

　　若我真是男儿，父亲母亲会不知吗？怜儿自小贴身侍奉我，也会不知吗？还有沈青和，他与我同床四载……

　　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