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冰冷的家中,侧躺在沙发上的曲鸿正骂骂咧咧打着游戏,丝毫不知他已经成为林蕴的一条狗。
在他们眼中,我得到了林蕴的垂青。
我第一次在母亲病倒后体会到嘘寒问暖,如同垃圾堆里的黄金第一次发出光亮。
我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冷下脸上楼。
不夸张地说,只要我现在去林蕴面前发疯,我可以跟公司同归于尽。
但如果我表现得好,我甚至可以摆脱曲家的桎梏,投奔林蕴。
前有狼,后有虎。
接下来的几次见面,我都表现得恰到好处。
她似乎挺吃温柔小意这一套的。
有时狼狈,但也有尊严。
曲鸿也和林蕴见了几次面,那几次她还算给面子,顶多阴阳怪气几句。
相安无事。
我其实喜欢林蕴很久了,在很久以前。
她应该都不记得她几次随手帮助过的小男孩吧,但我一直记在心里,她过往的几次伸手都萦绕于我的脑海。
今晚我和她约见在酒吧,她和姐妹约酒,点了很多少爷。
她的手指游荡在少爷的领口,挑开,继而又勾起少爷的下巴,朝他吹了口气:“会喝酒么?”
少爷握住她的手,大胆上手让她侧坐在怀中,带着讨好和暗示的笑,“当然,喝多少都可以。”
我细细打量着少爷的脸,像,真像啊。
圈子里都知道,林蕴有个白月光,出国六年,谈其色变。
当初曲鸿强迫未遂,曲家却没出事,靠的就是这张与白月光伍忱有七分像的脸。
包间里已经有人和少爷热吻起来,情难自已间甚至撞倒了一瓶酒。
昏黄的灯光下,场面有些迷蒙混乱。
林蕴被喂了点酒,似乎有些上头,双手不住地抚摸少爷的脸。
“你,去拿酒,还可以顺带跟他们交流一下心得。”林蕴的视线扫过我的脸庞,在与少爷亲吻的空隙跟我说。
心得,伺候她的心得吗?
也是,在她眼中,我跟这里的少爷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我是曲长歌,她的态度或许会好一点吧。但现在我是曲鸿。
少爷不满她停下,环着她的腰,随手拿了个酒杯把酒水泼在我脸上。
“叫你去,你没听到吗?”
狗仗人势。
林蕴没有吭声,看着他跟伍忱如出一辙的动作神态,约莫是着了迷。
“多点几瓶,报上伍晟的名字。我来买单。”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她冷声道。
尽管踏进这个门之前,我已经大概预料到后续可能如何发展,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喉头如同硬吞下了一片锋利刀片,划破我的血管,热血涌出,逐渐冷却,身体僵硬。
酒来了,我无法直视她的眼神,灰溜溜地出去上个厕所。
冷水扑在脸上,我感受着水滴落下。
“几年不见,废物还是这么废物。”身后响起掌声,我从镜子看到一个红发男子。
刘海遮住他半个左眼,耳朵上有夸张的耳钉。
被嘲讽了我也无波无澜,没什么必要。
我可以无视嘲讽,但很明显,对方不接受。
他上前两步就是一拳,我抓住他的手,使劲压回去,膝盖一弯顶上去。
被激怒的蛮牛凶神恶煞,直接朝我撞过来。
没有技巧,全是蛮力。
我的后腰撞在了洗手台,一时吃痛,双手被他抓住,难以挣扎。
“不是很能吗?”他死死控住我的手,一脚踹上我的西装裤,留下一个脚印。
我手上用力挣扎,脚上也去踹他。
比力气我干不过,但这手法让我想起一堆人。
曾经霸凌我的人。
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控制住我,人又多,拳头如暴雨落下。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正准备呼救,露面的却是伍晟。
嘴边的话突然咽下。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我,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慢悠悠走过来,朝我脸上就是一拳。
很痛。
我更用力地挣扎,刚挣脱开又被抓住,衣衫有些许凌乱,人也有些迷茫。
我被他们压着打,尽管期间反击了几拳,但杯水车薪。
“就这狗样还像攀龙附凤?山鸡变不了凤凰。你只配当一辈子的狗。”伍晟早就走了,留下非主流勾着我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我浑身都痛,没有力气去讲话。非主流又踹了我几脚,朝我吐了几口口水,扒下我的裤子扔在外边。
为了方便行事,他们把我拖到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
如果我要出去,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我得冒着走光风险。
而且得快,不然可能被保洁清理掉。
我刚刚洗脸的时候,来往了好几个人。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度过剩下的时间的,是冲过去很快捡起裤子了吧。
我又坐回马桶上,仰头无泪。
我做错了什么?
他们的力度掌控得好,我身上几乎没有伤痕。
真是不甘心,可是林蕴……根本不在乎我。
二打一,我也没有胜算。
鱼死网破,我倒是可以带走一个。
但是……母亲还需要我。
我跌跌撞撞回了包间,一切如常。
我进来的动静不大,林蕴撇了我一眼,继续喝酒,同时放下耳边的手机,对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我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是,她哪里会在意我啊。
今天让我彻底明白了我只是一个玩物,没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日子一天天驱赶着母亲的病症,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这样……这样也好,等母亲病好了,我带她远走高飞,那时候,我也可以放下林蕴,开启新生活。
好,好……就这样吧。
不过或许我真的是霉运缠身,每每到否极泰来之时,总是柳暗花明又悬崖。
曲鸿又和林蕴偶遇了,好运被耗尽,这次他被林蕴当众羞辱。
他不大清楚我留下林蕴的代价,只是耍着他那公子脾气,直接想动手打林蕴。
那晚,我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接听来自医院的催费与病危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