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更天，何小丫就起来煮米饭。
大壮把两个炉子搬上板车，放上锅和蒸笼，还有桌椅板凳，装了满满一大车。
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准备好出发了。
今天去赶集的人不少，见他们拉了这么大一板车的东西，还飘出浓郁的香味，都忍不住好奇。
“大壮，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大壮人老实，有问必答。
一听说他们去镇上卖吃食，同路的人都集体呵呵了。
村里人都知道，李瑶是个连锅都刷不干净的，还想学人家卖吃食？
癞蛤蟆吃天鹅肉估计还要容易点。
“这年头都穷死了，谁会花钱买？”
“十几文一碗啊，有那钱买两斤粟米，一家人都能吃上三天了。”
“生意不是谁都能做的，不然满大街都是生意人了。”
……
听着村民一路小声议论，大壮几兄弟心里又开始没了底。
“娘，你说会不会真不好卖啊？”
“好不好卖他们说了不算，”李瑶道，“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要自己试过、经历过，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
大壮脸一红，赶紧低头拉车。
娘说得对，连试都没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到了镇上，李瑶早已物色好了摆摊地点，就在杂市附近，这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几个人七手八脚摆好小摊，李瑶揭开了锅盖，浓郁的香味立即散发开来。
大壮几兄弟守在小摊后，都有点缩手缩脚。
见他们这个样子，李瑶摇了摇头。
这些娃娃什么都好，就是太淳朴，胆子太小。
“我给你们做个样子，”李瑶道，“等会儿你们学我这样吆喝就行了。”
说完李瑶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新鲜美味的卤煮，加米饭、加馒头，一碗只要15文！”
“量大管饱！”
……
几声吆喝，加上浓郁的香味，立即引来了一些路人。
但一看卖的是猪下水，都不约而同摇头。
“闻着是香，但这东西膻腥味重，怕是不好吃。”
“大伯，”李瑶道，“我家的卤煮保证没有膻腥味，你尝过就知道了。”
“这还用尝？吃过的都知道。”
“这样吧大伯，”李瑶道，“如果你愿意当我家的第一个客人，这一碗我不收钱。”
大伯眼睛一亮。
“当真不要钱？”
“当真。”
“那给我来一碗，要米饭的！”
不要钱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大伯立即坐了下来，引来几个同行人羡慕的目光。
这死老头子今天走大运了，竟然遇到这样的好事。
大壮立即装了满满一碗米饭，各种卤煮、萝卜白菜，都夹了一些放在上面，浇上一勺浓浓的汤汁，最后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
“大伯，你慢用。”
一看这么大一碗，路人大伯眼睛都笑弯了，迫不及待吃了一大口。
“嗯，好香啊！”
“这香味，老头子我这辈子都没吃过！”
“这肉比红烧肉还好吃！”
“萝卜白菜也好吃，又香又入味！”
……
大伯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让李瑶都觉得有点过了。
要是放到现在，绝对会被人当托儿。
见大伯吃得香，跟他一起的几个人不断吞着口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碗不要钱的？”
“这不行，”李瑶道，“不过前面10位，可以给八折优惠！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给我来一碗米饭的！”
“我也要！馒头的！”
“给我也来一碗！”
……
转眼间，两张小桌子就坐满了人。
大壮、二蛋两人忙不停地盛饭，三墩儿、王小四帮忙夹菜、盛汤。
“香，太香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这香味，至少得飘出去几里地吧。”
……
口碑，就是最好的招牌。
随着不断的赞叹声，越来越多的人坐了下来，尝试这种前所未见的美味。
临近中午时，两张小桌还坐不下，有人就端着碗站着吃。
在这样冷飕飕的季节，吃上一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卤煮饭，感觉眼前这苦日子都变得好了不少。
大壮四兄弟刚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动作都越来越熟练，胆子也渐渐放开，开始主动吆喝、招揽客人。
看着不断有钱放进钱箱，几个人的脸上，都隐隐有点激动。
今天是第一天营业，所以只准备得不多，大概50碗左右，还不到中午就全部卖完了！
“大家明天再来吧。”
来晚的人一脸遗憾，用鼻子狠狠吸了几下香气。
“那明天一定来啊，我赶早就等着。”
大壮紧紧抱着沉重的钱箱子，感觉都快哽咽了。
“娘，我们真的卖完了！”
三个弟弟也满脸的激动，不过更多的却是紧张。
不知道卖了多少钱，又能赚多少……
“数钱吧。”
“诶！”
四兄弟立即打开箱子，一枚一枚地数了起来。
“1、2……644、645！”
645！
几个娃像中了头奖一样，全身都激动得微微发抖。
“我们的本钱是320文，”李瑶道，“我问你们，赚了多少？”
除了二蛋，剩下三个集体懵逼。
这么大的数，手指头不够用啊！
“是325文。”很快二蛋给出了答案，“娘，我算对了吗？”
李瑶点头。
“这么多？太好了！”
一天325，那一个月下来……
这次连二蛋也不会算了。
“将近一万吧。”李瑶道，“不过今天只是开始，往后量肯定还要加，翻几倍也有可能，当然也会赚得更多。”
一万！
十两银子！
还要翻几倍！
这对几个最远也就走到集上的娃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了，做梦都不敢想能赚这么多钱！
一时间无比的幸福，冲得他们脑袋都晕乎乎的。
娘真的太厉害了！
“赶紧去买材料，”李瑶道，“明天我们加个倍。”
“走！”
镇上就两个猪肉摊，两副下水被李瑶包圆了。能做出100碗左右的卤煮，李瑶估计这基本就是销售上限了。
还豪气地买了几斤五花肉。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缺啥也不能缺营养。
又去买了一辆新板车。
虽然今天到手的钱又全部花了出去，但能自己买的东西，就不要舍不得。
借别人的东西是要欠人情的，欠人情容易，还起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