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铁匠铺门口，李瑶碰上了大壮。
“娘，”大壮道，“东西涨得厉害，面粉一斤12文，精米一斤都要15文了，我只敢各买了10斤。”
“没事。”李瑶道。
后面还得涨。
“肉也没买。”大壮道，“五花肉太贵了。”
在古代肥肉最贵，现在一斤要40文！
瘦肉、排骨、猪腿还好点，猪下水、骨头最便宜，几乎就是半卖半送。
李瑶来到一个猪肉摊，见整副下水都没卖出去，总共25斤，还价一番后，只花了80文就全部拿下，算起来一斤才3.2文钱。
花了20文，把所有剔下来的骨头都要了。
又每人买了一双草鞋。
虽然还没有入冬，但早晚也冷起来了，穿个草鞋也比打赤脚强。
卖草药的800文钱，便只剩下了十几个铜板，李瑶一并给了大壮收着。
“从此以后，家里零碎开支的钱，都由你来掌管。”
“诶！”
大壮乐滋滋地接过铜钱。
虽然不是掌管整个家，但至少娘开始让他管钱了！
“娘，我们买这么多下水干什么？”回去的路上，大壮有些不解，“这些东西腥臭得很，也不好吃。”
“你懂什么？”
不是不好吃，是你们不会弄。
正好昨天采摘到了足够多的香料，李瑶准备试着做成卤煮。
到家后，将就吃了点午饭，一家人便开始清理下水。
用温水反复洗净，葱、姜、盐水浸泡至少两个小时，捞出来汆水。
于此同时，锅里熬着骨头汤。
等材料处理好，骨头汤也被熬得雪白，散发着微微的香味。
各种香料小火炒一下，倒进骨汤，加入油、大量葱头、生姜、盐，再加酱油和红糖上色，大火烧开后放入下水，再次烧开后转微火慢煮至熟透，最后撤火焖着。
等入味之后，捞起来沥干，把卤汁上的油刷上一层，颜色变得更加鲜亮诱人。
“娘，”何小丫一直在一边看着，心里叹为观止，“你是从哪里学的这种做法？”
“你没见过我做饭，就觉得我不会？”李瑶道，“那是以前我懒得做，今天给你露一手，好好学。”
“诶！”
何小丫懂了，原来是娘深藏不露。
卤煮除了有肉，还得有菜。
不过这个季节，集上最多的就是白菜、萝卜。
把卤汁盛出一大半，作为下次使用的老卤，李瑶切了一些萝卜、白菜下锅，用小火慢慢煮熟煮入味。
又切了一些萝卜丝凉拌，当做解腻的小菜。
等何小丫把馒头蒸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今天的晚饭。
几个娃从来没见过这么香、这么丰盛的菜，不仅肉又香又软，连萝卜、白菜都是那么的入味，感觉跟肉一样好吃。
跟他们吃过的水煮猪下水，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再用热乎乎的馒头，蘸一点带油的汤汁，就着脆爽酸甜的萝卜丝，吃得那叫一个舒坦。
“娘，卤煮太好吃了！比烤鸡还好吃！”
“娘的手太巧了。”
李瑶再次收获了一波崇拜的眼神。
“我们去集上卖卤煮，”李瑶道，“搭着米饭、馒头一起卖。”
几个娃眼睛同时一亮。
这么香、这么好吃，本钱又这么便宜的东西，肯定能卖得很好、肯定能赚钱！
“娘！”大壮已经有点激动了，“我看可以！”
“我们也一起帮忙！”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你们在家准备一下，我再去挖点草药，当本钱。”
……
叮嘱何小丫注意保存卤汁，李瑶带着一把柴刀再次进山。
这次她准备了一根长长的麻绳，上下山谷就要轻松很多，有更多的时间去采摘香料、挖草药。
有了经验，那些价值不高的草药，她就直接放弃，专门挖值钱的。
一整天下来，挖了满满的一背篓。
再次去卖草药时，药铺掌柜都大感惊讶。
他还没见过谁短短两天，就能挖这么多年份足、品质高的草药，不由心头窃喜。
“这次总共给1500文。”
李瑶眉头一皱，拎起背篓就要走人。
真当她是个村妇好糊弄？
“诶诶你别走啊，”掌柜哪里舍得这么多上好的药材，赶紧追出柜台，“价格好商量！好商量！”
“三两银子，不然我去卖给别家。”
“就没见过你这么会要价的！”三两银子是正常价格，掌柜没怎么犹豫，就应了下来，“以后有草药一定得卖给我。”
三两银子，就是3000文。
一个官方的雇工，一整年也就能挣这么多，委实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要买的东西更多。
足够的米、面粉、油、盐、酱……优先保障一家人的基本生活所需。
下水、部分香料、铁锅、炉子、桌子、碗筷、蒸笼……还买了更多的麻绳，以及一把镇上最好的精铁柴刀。
一番花销下来，又只剩下几十个铜板，板车暂时买不起了。
东西买齐，全家人一起动手，清洗、卤制、蒸馒头……
忙碌到傍晚，除了米饭需要明天赶早起来煮，其他的都准备就绪。
因为是老卤汁，所以这次味道更好，多了鲜味和卤香，少了香料中的苦味、药味。
以后只要保存好老卤汁，会越来越好吃。
“娘，”大壮突然想到，“我得去阿婆家借板车了。”
李瑶切了一碗下水，浇上两勺卤汁，又让小丫捡了十个馒头，让大壮一起带上。
找人借东西，不能空着手去。
……
天色麻黑。
李瑶的婆婆王薛氏，正用野菜和荞麦面做馍。
“阿婆！”大壮走进院子，“我想借……”
“没有。”王薛氏头也不抬，直接干脆，“回去跟你娘说，要借粮去问她娘家借，我们这儿也没粮吃了。”
大壮赶紧解释：“不是的阿婆，我不借粮，我借板车。”
王薛氏这才抬起头，见他抱着一大堆东西，问：“你拿的啥？”
“哦，”大壮把东西放桌上，“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吃食。”
“她？有这么好心？”
王薛氏将信将疑，但揭开篮子上的布头，顿时愣住了。
我的天，这么多馒头！
而且又大、又白，一看就是用纯精面粉做的！
还有一碗肉！
这香味，她这辈子都没闻过！
“哪儿来的？”
大壮道：“我娘这两天进山挖药，卖了一些钱……”
“卖了钱就这么糟蹋？就不知道存着给二蛋娶媳妇儿？有几个子儿就当自己是财主，都敢吃白面馒头了！”
“不是的阿婆，是我们打算去镇上摆摊卖吃食。”
“就她也会做生意？别把裤子都赔光了！”
大壮不想跟她多说：“那阿婆，板车……”
“拿去吧拿去吧。”
大壮心头一喜，娘说的果然没错，带着点东西来借板车，就是比较顺利。
“诶，那我拉走了。”
大壮走后，王薛氏把馒头和卤菜都收了起来。
别说这碗猪下水闻着真香，她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大嫂竟然会去挖草药，还想着做生意，借东西也不空着手来了，”李瑶的二妯娌周氏探出头，道，“看来她也知道要好好过日子了。”
“谁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呢？”三妯娌紧跟着道，“估计是真过不下去，想要回老宅，提前在这儿卖好呢……”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王薛氏一听大声骂道，“老大媳妇送点吃食过来，也惹到你了？赶紧去剁草喂猪！”
三妯娌沈氏瘪瘪嘴，赶紧埋头剁草。
婆婆平时当面骂得凶，背后还不是帮大嫂说话，这心都偏到刘家湾去了！
不就因为大嫂生了四个儿子吗？
有什么了不起。
要不是赵老三常年在逸州码头做苦力，老是人不在家，她能生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