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浑身的力气都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瘫坐在窗边。

　　窗外星空晴明，乌云散去，星子显露，风声呼啸着争先恐后地涌进卧室。

　　窗户破了，栏杆倒了。

　　最重要的是：

　　万永鹏死了。

　　刚刚。

　　我和万永鹏的喊叫声吸引了隔壁的注意，我余光瞥见，旁边的阳台探出一男一女的脑袋。

　　人的天性是八卦。

　　他们也是最好的证人。

　　证明我无罪。

　　我站在那块摇摇欲坠的玻璃前面，举着匕首，和万永鹏对峙。

　　万永鹏双目赤红，手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你这个强迫犯！强迫了我室友还不够！还要利用她来祸害我！你怎么不去死！」

　　「我现在就让你给我陪葬！」

　　他狞笑着，向我扑来。

　　却没料到脚下一滑，直挺挺扑向了我的方向。

　　我尖叫着向旁边闪去，避开了他的身体。

　　万永鹏无法收力，踉跄着撞上栏杆，早已不敢重负的栏杆顺势向后压向了玻璃。

　　不甘心的嘶吼，愤怒恐慌的咆哮，呼啸的风声。

　　砰！

　　多么美妙的声音。

　　监控和邻居看不见的位置，我张开嘴巴，无声地说出四个字：

　　「下地狱吧。」

　　手上的水果刀“铛”地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隔壁的一男一女像是回过了神。

　　我听到女生说：

　　「死人了，死人了？？」

　　男生：

　　「我靠报警啊，有人跳楼了！这可是24楼，得摔成肉泥吧？」

　　女：

　　「啊啊啊好恐怖，晚上要做噩梦了呜呜。」

　　男：

　　「还做噩梦？今晚怕是睡不上觉了。」

　　……

　　什么噩梦，该是美梦才对。

　　万永鹏，是个惯犯了。

　　四年前，我刚刚步入这个城市上大学。

　　兼职的一天晚上，回校迟了。

　　连末班的公交车都已经停运，打车太贵，我只能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壮着胆子走了夜路。

　　就在返校的最后一段路上，我被人拖进了角落。

　　任凭我哀求，哭喊，抑或是威胁，统统不管用。

　　他不让我出声。

　　那个雨夜，雨水滴在我的脸上。

　　猩红的眼睛和眉骨上方的疤痕刻进了我的心脏上，融进了我的血液中。

　　漆黑的身影在上侧驰骋很久很久。

　　或许他应该后悔，没有杀了我。

　　见到万永鹏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在筹谋。

　　要如何，不留痕迹地，光明正大地让他死在我面前。

　　那个晚上，

　　那个该死的人。

　　我记得我是怎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

　　我记得吴颖异样的眼光。

　　我记得林斐心疼愤怒的眼神。

　　「报警！一定要报警！」

　　「报了警她的名声怎么办呀，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贞节和名声了。人家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被人强迫的事情宣扬出去，她可怎么做人啊！」

　　「难道就白白让佳佳受欺负？」

　　「要是我，我肯定不敢报警。你没看那个新闻嘛，那个女生被人...后报警，又被警察强迫，鉴定又被法医强迫，多可怕呀！」

　　「那是印度新闻……这里是中国。」

　　……

　　果然，到了吴颖，她没有报警。

　　甚至和强迫犯相亲相爱起来，甚至成了犯罪的帮凶。

　　警笛声由远及近，闪着灯急促前来。

　　所有的一切，终将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