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往下沉，那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迎来解脱。

　　「阿兰……」

　　「阿兰，你醒醒…」

　　「阿兰，你醒醒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这人，好吵。

　　不要再喊我了。

　　真的，好吵。

　　帝亦安。

　　唉。

　　你怎么能这么多话。

　　我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帝亦安正伏在我的床前，脸色憔悴，似乎正在轻声呢喃什么。

　　我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紧紧地包裹着。

　　我张了张口，发觉喉咙干涩到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动了动手指。

　　帝亦安猛地抬头，一双泛红的眼睛急切地望向我。

　　「阿兰！你醒了！」他抓紧我的手，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我摇摇头，示意他不必自责。这一摇头的力气就已经耗尽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

　　帝亦安却哭了。

　　泪珠子啪嗒啪嗒的落在我的手背。

　　我有些诧异。

　　就算我被打成这样，可错并不在他。

　　为何自责成这样。

　　况且还是自己先动手的。

　　「帝亦安……」

　　我意识有些恍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称呼不对。

　　听到我喊他，帝亦安好像哭得…更凶了。

　　我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帝亦安，有些手足无措。

　　这家伙怎么哭成这样？明明是我被折磨成这样，他反倒哭成这样。

　　我尴尬地伸手去擦拭他的眼泪，却因为身体虚弱而无法拭去。

　　帝亦安见状，自己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然后握住我的手不放。

　　我只觉得十指相扣处传来令人安心的热度。

　　虽然很吵…不过帝亦安还是很温暖的。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因为嗓子太哑而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帝亦安见我摇头，以为我在责怪他，眼泪又开始涌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强迫你……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边哽咽，一边小心翼翼地抚摸我被打肿的脸颊。

　　我不忍心看他这么内疚的样子，又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想让他放心。

　　「傻子，错不在你。」

　　帝亦安紧紧握住我的手，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好像在给我保证他一定会做的更好，不再让我受苦。

　　我看着他那双红肿的眼眶和脸颊，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心中除了暖意，还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