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天撞鬼
这回我恢复知觉的时候,没好意思立即挣扎着起身,连眼睛也没好意思睁开,心里满是悲哀。因为我醒来后就感觉到有张嘴正堵在我的双唇上吹气,应该是在给我做人工呼吸。
说来丢人,活了23岁,我还是条可怜的单身狗,至今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此时被人给“吻”着,心里倍感羞涩的同时,也暂时忘却了心头的种种情绪。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可不敢奢望给我人工呼吸的人是什么制服美女,只希望别是个丑陋的抠脚大叔夺走我初吻就好。
所以等那张嘴吹了两口气离开,我便猛地睁开眼睛。但我这突兀的举动却把给我人工呼吸的人吓到了,就见白影一闪,接着便传来一声尖叫:“啊——”
我也给吓了一跳,但看清楚对方后我傻了:给我人工呼吸的不但是个美女,而且还是我认识的,就是昨晚收费站发卡的那个王安丽,只不过此时她穿了件白大褂戴着个护士帽而已。
“是你?你咋这身打扮,莫非你还兼职当医生?”我不及查看身边情况,认出王安丽后一轱辘爬起来诧异地问她。
谁知她显得比我更诧异,退后一步后反问道:“你谁呀?我们认识吗?”
我心想她接触的人那么多,昨晚我也只跟她搭讪了两三分分钟,现在认不出我很正常,正想给她解释,却被旁边一个声音打断:“师傅,你没事了?”
顺着声音看去,见问话的是另外一个男医生,而我身边还围站着另外三个男医生和一群陌生面孔,并没有一个熟人,于是便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看样子也不用上医院了,急救车出诊费160,请你支付一下。”和我说话的男医生又说了一句后,把手向我伸了过来。
我反应过来他们是急救医生后,连忙掏钱,可钱掏出来后我没敢递过去,看着那个男医生说道:“这……这钱你们不能收,你们是哪个医院的?等我挣到钱后再来补交行不行?”
那男医生不耐烦地回道:“磨蹭什么,你好了就不想认账?我可告诉你,别看你现在啥事没有,但如果不是我们过来给你打了强心针,又给你人工呼吸,这会保不准你已经死了。”
另一个医生也插嘴道:“是呀,这位小兄弟,我们落实过了,刚才打急救电话的是个路人,你可别让我们为难。”
我见他们误会了我,但知道这死人钱的事很难跟他们解释,便转而向王安丽说道:“安丽,昨晚我们在收费站见过的,我还跟你打听检查站的事了,你想起来了没?我不是想赖账,是我这钱来历有点古怪,真的不能给你们,那会害了你们的。”
王安丽脸上先是有些迷惘,听我说完后却露出惧意,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怪物,后退了两步才问我:“你乱叫我什么?你胡说些什么?谁叫安丽了,我们哪在什么收费站见过?”
见她这样,我很难把她跟昨晚结识的那个美女联系在一起,可眼前站着的,分明就是她,况且刚才她还给我做人工呼吸了……
我在那发愣,问我要钱的男医生却不耐烦了,大声催促道:“小子,你要再扯犊子想拒绝交费的话,我们只有报警了。”
“主任,这钱我出!”王安丽却又令我意外地接了一句,见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她红着脸解释道:“我想起来了,这人是我姐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我姐出事后,他就一直不正常,我以为他也死了,没想到在这遇上。”
男医生听了后没说什么,只朝我狠狠地瞪了两眼,挥手示意其他医生跟他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救护车。
看着他那敌视的眼神,我真恨不得把钱全部给他。
听那女医生的话,我还真认错人了。她的话同样不敢细想,不过我心头此时已经少了些惧意,我感觉自己从昨天被李大贵接走,好像就已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怪事还一桩接一桩、怪话也听到一通又一通,得静下心来捋一下才行。
女医生待她的几个同事上车,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随之散去,这才看着我满是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们主任以为你要逃费。对了,你刚才叫我安丽,你以前认识我姐姐王安丽吗?”
我先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低声回答:“昨晚我跑代驾,进收费站的时候,发过路卡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向她问了些事,她告诉我说她叫王安丽,然后……刚才我以为你就是她。”
女医生脸上又出现惧意,不过这回是稍纵即逝,重新展开笑容后刚想说什么,听见急救车在摁喇叭催促,便对我急急地问道:“你电话多少?”
我把手机号告诉她后,她又说了句:“我叫王安玉,王安丽是我姐,等下班后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她说完就跑回救护车走了,我却顾不上那么多,赶忙四下张望寻找。
我记得很清楚,自己下车的时候虽然把档退到了空档上,但忘了扣动电子手刹,而我开车也不习惯打开辅助停车按钮。此处路段恰好是微微上坡,我一定是被那车后溜给撞晕的,不知车上的陈先生怎么样了。
见这条路上没车,我追上一个看热闹的人,向他询问有没有看见我开的那辆车。
那路人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打量了我一番后应道:“你是真有毛病吧,你哪开什么车了,我们明明是见你跑得飞快,来到这后又一个转身,然后就栽倒在地的。那个好心心见你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打的急救电话。”
我脑子有点乱,但还是耐心地说道:“我没毛病,我是代驾,刚才我代驾了一辆黑色的奥迪Q5来到这的。”
说着我忙又拿出手机,见那代驾单显示还在,赶紧递给他看,以证明我没胡说。
那路人接过手机去看了一下,原本疑惑的脸上猛然出现很惊惧的神色,接着像扔烫手山芋般地把手机抛回给我。亏得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手机,否则电话就被他给摔坏了。
但他的话让我明白了缘由,像避瘟神似地退了离我远一些后,他厉声呵斥道:“你他妈大白天的吓我吗,你手机上的这车牌号,明明就是七天前从这里冲下三岔河报废的那辆,把车吊起来的时候我们也来帮忙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听得心里咯噔,可也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这单还未点击结束的代驾也不正常,而是一辆出了事故报废的鬼车,或者就像这路人说的,我根本就没开车过来,而是从豪都酒店一路跑着过来的。
见那路人说完后就快步离开,我也懒得追上解释,默默地在手机上点了完成代驾后,便原路步行返回。
走到河滨路尽头后,见那路上贴着块告示,说此路段进行养护,除特种车辆外禁止一切车辆驶入,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难怪这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我没敢打车,连公交车也没敢坐,也没敢买东西吃,我怕李大贵真如我想的那样,也是值得可疑的人。
一路上我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我就不该打电话向李大贵求助,就算跟今天传话的那个乞丐一样做叫花子,也强过现在。
说起那个乞丐,我还得回去找他,跟他一起去青虫山的什么紫竹观找老郑,这三岔河边到李大贵的单身公寓至少六七里路,真不知先前我是怎么“跑”到这的。
比起身体上的疲惫,最让我难忍的是,出了河滨路走到另一条大街上后,我总感觉有人在身后跟着我,我快他就快,我慢他也慢,我甚至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可我转身去的时候,又看不到任何跟着我的人,街上匆匆擦肩的那些行人都很正常。
以前只听说晚上会见鬼,这大白天的我虽然没真正见到鬼的模样,但肯定也是撞鬼无疑了。
迎着冬日的寒风走了两个来小时,终于回到公寓门口时,又发生一件令我措手不及的事:给我传话的乞丐靠在小区大门边死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正围在那等警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