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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笑意如三月桃花盛开，一点一点的在原本平静的某个地方撩拨起微末涟漪。
“既然都要成亲了，”他低着头，好似下一刻就真的会吻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说是这样说，楚晏扣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大得仿佛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君莫怔怔的盯着他，停在唇边的吻，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觉得，这男人还真是有本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足以让她比身受万箭的伤还要痛。
“成亲也是你同意了我才成的亲，”她用力的闭上眼，掩过一丝苦涩，“其他也一样。”
君莫一把推开他，站直了身体，这次却连笑着都有些费力，“楚晏，我等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她离开的背影依旧纤瘦而直挺，隐在夜色中却散出一种让人莫名心疼的落寞。
落在楚晏眼里，他微垂下眸，身侧的手再次缓缓紧握，骨节泛出白色。
两日后，云国第一大将军的婚事成了云都家喻户晓的谈料。
酉时正刻，大红花轿从城头绕到城尾，但凡与将军府沾上点关系的，不论是朝廷官员还是街头混混，皆可上府作客，热闹非凡。
这是君莫这辈子第一次穿这么女儿家的衣裳。
甚至坐轿子这种事都不适合她，她适合的是骑马背上。
但是她得在云都那么多老百姓面前给楚晏留面子，穿着红裳坐着花轿最后停在将军府门前。
到处都是喧闹的唢呐声，鞭炮声。
今日选的日子天气不怎么好，毛毛细雨纷纷而下，将喜庆的日子染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君莫其实并不是那么擅于将情绪表达在脸上的人，但在楚晏掀开轿帘的时候，还是看到女人眉间微扬出的喜悦。
杏眸红唇，施了粉黛的脸蛋精致小巧，微弯的眼角像极了娇嗔撩人的狐狸精，半点冷傲不见。
但他也不过一眼，上前先将她兀自掀开的盖头放下，才将她牵了出来。
盖头下，君莫看着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有些黯然，“楚晏，同我成亲，你就这么不情愿？”
就连他们的大婚日子，他也不肯露个笑脸给她？
楚晏染了雨丝的脸颊仍旧面无表情，“这一切本就是你的一意孤行，同你成亲，也不过是你答应留下霏儿的筹码。”
彼时君莫还不知道林烟霏在这个男人心中到底占有怎样的位置，直到远处风迴那一声厉喝在茫茫人群中骤然响起——
“阿莫，小心！”
在战场上厮杀多年，君莫对杀气早已敏感于周围的每处动静，当下险险躲过从身后袭来的一击，盖头落到雨地中，像极了一滩鲜红血色。
几乎是同时，楚晏松开了她，转眼就与迎面而来的黑衣人交起了手。
谁也没料到的变故，来人不少，那些府上做客的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逃的逃散的散，一时间府上大乱，除了那些坚守岗位的守卫，风迴甚至来不及去调动人马。
很明显，刺客是冲君莫来的。
四五人直接将人围住，君莫从敌人手中夺了兵器，顷刻间划过二人脖颈，夺其性命！
会挑在她成亲这天，事先肯定做好了准备，那么来人无疑是深知她和风迴身手的，但这些刺客比君莫预料的还要难缠。
风迴的身手与她相差不多，君莫并不怎么担心，她担心的是楚晏。
果然，侧眸一看，楚晏正被两名刺客困住，交手间逐渐处于下风。
突然，凌厉的风声从耳畔划过，一柄长剑以极刁钻的角度朝她刺来，像是察觉君莫眼中的担忧，就在君莫侧身躲过一击蛮缠剑尖的同时，另一名刺客手中的利剑以极快的速度朝楚晏的方向刺了过去！
“楚晏！”
君莫满脸煞白，手中长剑脱手而朝同个方向推出，与此同时眼前刀光闪过，一剑划破她的左边脸颊！
“叮！”
君莫推出的长剑险险将那袭向楚晏致命的一招打开，紧接着是楚晏一道惊慌失措的怒吼，“霏儿——”
将军府的都不是闲人，虽不至于个个功夫顶尖，但自保能力都是足够有的。
但君莫忘了林烟霏。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院落，更没谁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冲了出来。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她就那样双手张开的挡在楚晏身前，那一柄刺向楚晏却被君莫打斜方向的长剑正好从她腹部穿刺而过。
君莫清楚的看到楚晏眼里随着覆上的惶恐不安。
林烟霏是楚晏的软肋，而她唯一的软肋，是楚晏。
有了软肋的将士，浑身都是破绽。
君莫手里没了兵器，只能徒手抓住迎面刺来的利剑，却还是来不及反应，风迴惊呼声响起的同时，利剑瞬间从她胸前刺破涌出！
剧痛霎时从胸口蔓延开，她抓住的长剑被对方用力抽出，鲜血洒到她艳红的喜服上。
风迴赶得及时，刹那间一招两命，最后的几名刺客也丧命在其手下，他上前一把拉住君莫险些倒下的身体，神情凝重的朝人吩咐，“快将霍云祁找来！”
兴宁带着的人来得很快，原本喜庆的将军府一下像是成了座死城，寂静得可怕。
细细密密的针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瓢泼大雨。
林烟霏在楚晏怀中已经痛晕了过去，楚晏就这么轻轻的抱着她，好似担心他太用力会弄疼她伤口的小心翼翼，“霏儿不怕，我在这里……”
脸上，手上，胸口上的血，全顺着雨水蔓延到君莫大红喜服上，融为一色。
除了君莫脸色苍白和左脸颊处深长的刀疤，甚至看不出来她受了伤。
君莫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他们面前，地上流淌的她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还是林烟霏的血，她喉口有些干涩的叫他，“楚晏……”
“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神情紧张的盯着怀中晕过去的小女人，如果刚才不是君莫打出的那一剑，她根本不会伤成这样！
“那样你会死。”
君莫只站在那里，盯着他惊慌失色的脸，雨声将她声音中的虚弱都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