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忽闻海上有仙山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几年的光景匆匆过，三个孩子都长大了。
樱桃树结了果，晶莹剔透惹人馋，又到了一年中樱桃收获的季节。
老曲每天都驾着他的小破船出海，瘸着条腿，撑着根歪树枝，光走路都费劲，驾船打鱼更是比常人吃力，他出门，老是被人嘲笑。
“看呐，铁拐李来了！”
“老曲，你这拐不行啊，不趁手啊。”
“对啊，拿着都费劲，要不我帮你换一根？”
“你还缺个葫芦，背个葫芦才更像铁拐李呢！”
“哈哈哈哈……”
老曲也不生气，他都习惯被人取笑了，等人说笑差不多了，他冒出一句：“啥？我耳朵不好，你说啥？”
他耳朵确实也不太好用。
一众人都无趣地该干啥干啥去了。
大林多次提出要跟干爹一起出海，都被老曲拒绝了，老曲知道海上危险，风大浪急的，他宁愿自己多吃一点苦，也不想让孩子经受危险。
接连多日天气不好，老曲运气也不佳，这次又没捞到什么鱼，早早拴好船，悻悻地回家了。
大林为了讨好干爹，做了一根新拐，等干爹回来赶紧递过去，老曲接过来一试，趁手多了，他苦笑道：“这回真成铁拐李了。”
樱珠把蒸好的野菜端上桌，没卖掉的的螃蟹蒸了一盘摆在中间，喜妹盛上苞米粥，四个人坐下开始吃饭。
樱珠：“爹……苞米面也就够吃两三天的了……”
老曲默不作声，低头啃着螃蟹。
日子贫困，好多天他们都只能靠着吃螃蟹度日，这东西不顶饿，吃上一堆也不饱。
大林：“干爹，让我跟你一起出海吧？”
老曲当做没听见，接着樱珠的话说：“等我明天多打些鱼，再去换点苞米面。先吃饭吧。”
大林又重复一遍：“干爹，让我跟你一起出海吧？”
老曲笃定地回答：“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大林噌地站起来，面红耳赤。
老曲也执拗：“我说不行就不行！”
“你还把我当小孩看！我不是小孩子了！”大林咆哮着，胸膛起伏。
老曲默不作声。
“你不带我出海，我就跟别人的船出海！”
大林说完，赌气跑了出去……
大林冲出家门，朝着海边一路狂奔。
喜妹和樱珠一前一后追出去。
大林一直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心脏几乎跳出胸膛，跑到海边才停住脚步，他朝着大海，大声吼叫，发泄着心中的忿忿不平。
他明白干爹的良苦用心，但是他又很不理解。
就是这么矛盾。
自己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能干活，干爹为什么就是不同意让他跟着出海帮忙。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幸亏干爹收留，这些年才能这样无忧无虑度过，他想为这个家出点力，可干爹就是这么固执，担心这担心那。
吼叫完，大林跪在沙滩上，他纠结着，情绪久久难平。
喜妹和樱珠出现在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他，三个人一起哭了。
喜妹给大林擦擦泪，大林也给喜妹擦擦泪……
樱珠给大林擦擦泪，大林也给樱珠擦擦泪……
就这样，三个人在沙滩上待了好久，不再哭了，泪风干了，安安静静，都没说话。
直到，大林抬头惊愕地望向前面的大海……
“你们看，那是啥？”大林惊呼。
喜妹和樱珠抬头向海中望去，薄雾朦胧的广阔海面上，出现三座平行的山峰，大团云彩徐徐飘来，天空逐渐转白，天海间仿佛一道大幕，下面是碧波荡漾，上面是仙阁凌空……
“海市蜃楼！”樱珠脱口而出。
“海市蜃楼？”喜妹和大林异口同声重复。
“我们看到海市蜃楼啦！”樱珠激动起来，“长这么大我还头一次看见！”
樱珠开心地欢呼。
大林和喜妹一脸懵懂地看着樱珠，简直难以置信。
“有生之年能够见一次海市蜃楼是多么地幸运！赶紧许个愿，老人们说非常灵验。”樱珠招呼他俩，赶紧许愿。
喜妹和大林赶紧学着样子，并排站好，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喜妹偷偷睁开眼，歪头看看大林：“大林哥，你许得啥愿？”
没等大林回答，樱珠打断说：“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喜妹赶紧闭上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地许起愿。
樱珠，大林，喜妹，三个人静静地并排站着，谁也不睁眼，生怕睁开眼，许得愿望就不灵了。
站了好一会儿，大林首先睁开眼，这时候海上的那些神奇景象已经消失，完全不见了踪影。
大林想起了之前来登州的路上，金大哥说起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上仙山吧。
真是虚幻，迷离……
“你们三个在这呢？”老曲出现在他们后面。
三个人转过身。
“可累死我了！”老曲喘着粗气，拄着大林给他做的新拐，“走，跟我回家。”
三个人都没有动。
“回家啊，大林，跟我收拾东西，明天，干爹带你出海。”
“好啊！”喜妹先欢呼起来。
再看大林，他笑嘻嘻，摸着头，小声地自言自语：“哎？真灵啊……”
第二天，老曲终于带大林出海了。
大林高兴地手舞足蹈，盼望这一天好久好久了，终于如愿。
这天天气出奇地好，碧波万里，波澜不惊，两个人驾着小船，飘荡在海面上。
大林先开口说话：“你知道吗，干爹，小时候我就想开船，可是我连船都没坐过呢。”
“现在坐上了不是？”
“坐上了！”大林憨笑着，“小时候，在老家我其实自己造过船。”
“吆？”
“就是用苞米杆扎成捆，在河里横七竖八摞在一块儿，诶，船就造好了，拿根长竿一撑，船就开了。”
“这样啊。”
“干爹，你知道我是怎么学会游泳的吗？”大林煞有介事地说着，“我撑着自己造的船在河里走着，船漏了，然后我就学会游泳了。”
老曲跟大林都笑了……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