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去

　　小女孩好不容易把付莲霁推到自己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脱力了。

　　与其说这是家，倒不如说，这里是一个有片瓦片遮头的地方而已——这个家的房梁坏了一半，墙体也少了一些，甚至连门都没有。

　　在这个深秋的夜里，风也是呜呜地往里面灌着，与外面似乎也并没有差别，只有角落里的干草垛上，勉强算是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她哼哼唧唧地将付莲霁拖到自己睡的干草垛上，此时她已经脱力，看着付莲霁苍白的脸色，伸手探了探他的头，并没有感觉到付莲霁在发烧，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就和付莲霁一样昏睡过去。

　　等小女孩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与昨天晚上有些凉的风不同的是，深秋的阳光还带着点干燥的热气，暖洋洋地透过屋顶缺了瓦片的缺口，洒在人的身上，小女孩看着这日头，突然之间一个激灵，赶紧从草垛上爬了起来，在草垛里找人。

　　没翻两下，小女孩就在草垛里找到昨晚救下的人。

　　这人脸上还有血迹，看着可怖渗人，但是却还是能看得出他长得好看，眉毛鼻子嘴唇甚至是轮廓都好看。

　　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一直被血盖着。

　　小女孩想着，就赶紧离开了草垛，在附近的井边打了一桶水出来，然后用一块四四方方的，还有些脏的布浸水，然后开始搓洗起来。

　　等到小女孩把布洗干净了之后，才捧着布到了付莲霁的身边，给付莲霁擦起脸来。

　　小女孩也没有照顾人的天分，虽然是有心给付莲霁擦脸，但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样子。

　　大约是昨晚的休息让付莲霁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所以小女孩刚刚帮他擦完半张脸之后，他就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道，“你是谁？”

　　这声音大约比蚊子叫好不了多少，但是还是让小女孩热泪盈眶，至少眼前的这个人不会死了。

　　她呜呜地哭着，“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呢，我叫符小小！”

　　符小小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给付莲霁擦着脸。

　　付莲霁动弹不得，也没有什么力气说话，所以只能是自己回忆符小小这个名字。

　　大约是两年前，付莲霁骑着马招摇过市的时候，差点踩了一个小女孩，他虽然在京城里是一等一的纨绔公子哥儿，但是却也不是一个心肠狠戾的人，他见到这个小女孩小小的一个，吓得差点昏倒在自己的马蹄前，便生了恻隐之心，给小女孩丢了一个银锭子。

　　小女孩没想到付莲霁会给自己钱，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恩人一样，连忙抱住了马的腿。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知道，轻易不要去惹马，否则的话一匹马一旦受惊，可能就会把一个成年男人给踩死，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女孩子？

　　所以付莲霁想也没想，就跳下马去，将女孩子给抱着离开了。

　　“你不要命了？”付莲霁虽然纨绔，虽然招摇过市，虽然也有些不着调，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更没有想过会有人会在自己面前送命，所以他看到小女孩抱着马蹄的时候可紧张了——那马蹄可以把一个大人踢死，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呢？

　　但是小女孩似乎是不懂付莲霁的紧张，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到，“大哥哥，您好人做到底，能不能救救我爷爷？”

　　当时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被付莲霁抱在怀里，更是显得娇小。

　　虽然她的身上穿得是粗布麻衣，脸上也没有几两肉，身上还有点馊味，像是许久没有洗澡了一般，但是一双眼睛却是黑白分明的，看着就惹人怜爱。

　　彼时的付莲霁是看到一只没饭吃的小狗都会可怜一番的人，见到这个小女孩梨花带雨地哭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便也心软了，“你爷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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