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奇怪的委托人
楚辞的消失就像她的出现一样突兀，没给罗辰的生活带来太大影响，很快，他就接到老客户定制五把精品折扇的大单子，沉浸在扇子的制作中。
除了刷刷某宝拼夕夕收收快递外卖，他一如既往的宅在家里，直到一天胖橘抱着形影不离的橘猫登门。
“有个大老板对少数民族的传说感兴趣，出了大价钱让我找彝族毕摩或者苏尼有点年头的法器和经卷，但是哥们我对彝族的印象还停留在火把节。”
看着坐在一堆竹材中，皮围裙上满是刮擦掉的竹丝竹屑的楚辞，胖橘皱着眉头说，“你这个样子不像制作怀袖雅物的大师，倒像是北门屠宰场的杀猪匠。”
楚辞放下手里的工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皮围裙，脱下丢在椅背上，伸手指了指客厅：“先去坐，我洗个手。”
“别忘了倒碗球球爱吃的猫粮，就是上次那个牌子的。”
胖橘掂了掂手里的肥猫，“还有我的芒果，记得浇上光明酸奶。”
罗辰正要走进洗手间，听见这话不由扭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芒果？”
胖橘一脸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样子：“看到你快递箱子了呗。”
“眼可真尖。”
“也不想想我祖上干什么的，收古玩滴！”
“行，你是这个。”
罗辰竖起小拇指比了比。
两人一个去洗手，一个去了客厅。
看到客厅里的官帽椅，胖橘直嚷嚷：“阿辰，你干嘛放官帽椅，看着就不舒服，赶紧去整套木沙发，能坐能躺。”官帽椅和太师椅一样，都要坐的笔挺，对喜欢摊着的胖橘相当不友好。
“就是不想让人躺才用的。”
楚辞边洗手边朝外喊了一嗓子。
擦干手后，他对着镜子抓了抓脑袋，里面的人一脸疲惫。
“是该休息休息。”
这几天沉迷制扇，作息有些混乱。
从冰箱里拿出半袋胖橘点单的猫粮给球球倒上，楚辞又去切了两碗芒果，浇上酸奶，来到客厅，递给胖橘一碗。
“多多，几天不见，你脸上的肉又多了。”
只有调侃老友胖的时候，罗辰才会直接叫名字。
他不怀好意的笑道，“瞧瞧那Q的小下巴，体重没两百斤也有一百九十九了。”
“我这种体质，喝水都胖。”
从小有福气到大的胖橘并不在意，接过芒果边吃边道，“罗大师，这回小弟要靠你了，彝族，你懂的。”
他挤眉弄眼地继续道，“知道你不在意钱，所以我是不会用钱砸你的。刚收了把好扇子，郑板桥的扇面。”
罗辰并没在意这小子的调侃，而是淡淡道：“你确定是要毕摩或苏尼的法器和经卷？”
不等对方回答，他笑笑摇头，“你当然能确定。”这摆明了是找鲁班陈呢。
彝文正是他所精通文字中的一种，相比失传文字，这种少数民族的显然要容易的多。
想到老友的不学无术，罗辰只好简单介绍了几句。
“毕摩与苏尼相当于祭司与巫师，源于对大自然的敬畏与祖先崇拜。”
“毕，念经；摩，两层意思，一指沟通人间与天界的使者，一指师父、导师。”
“根据记载，毕摩的祖神是上天派遣下凡帮助彝族子民的，他通晓彝文，精通历史典故、占卜、治病、祛灾、祭祖，身兼巫、医、史、文、法等多种职能，能安灵、送灵、招魂、禳灾、祈福、驱鬼、治病、合婚、占卜、判决纠纷。”
“作为沟通神鬼与人间的桥梁，毕摩从原始部落的酋长，到政教合一的鬼主，再到专门负责文化教育、祭祀的祭司，地位虽然几经起落，但从来不低。”
“随着部族的壮大、文明的发展，毕摩的部分职能渐渐剥离出来。”
他顿了顿，“当然，也可能是酋长统治需要，借机分权，于是便出现了苏尼。”
“苏尼专司跳神、禳鬼、占卜、治病等活动，但他不懂彝文，只会背诵最基本的经卷，也就是彝族创世经这种，因此不管从文化水平、社会地位还是经济上，都比不上毕摩。”
“苏尼就职要先获得毕摩的洗礼，否则是不合法的，这应该是部落酋长与毕摩相互妥协的结果。其地位高低取决于‘尼’的能力，也就是施法驱鬼治病的能力。”
“毕摩撰写传抄的经文最早叫天经，传说是从天上带来的，后续传抄撰写的内容相当丰富，包括宗教、哲学、伦理、历史、谱牒、天文历法、医药、农技、工艺、礼俗、文学等多方面。据我所知，仅仅一个大凉山地区就不下十几万卷。”
“至于法器，彝族人称‘毕句’，一般是铜铃、皮鼓及配套的鼓槌，苏尼用的最多，因为他跳大神跳的最多。”
罗辰发笑，紧接着语气一转，“实际上，经文有记载的彝族大神通者，没有一个是利用法器打败敌人的，全是用自身伟力成功，比如语言、咒术。”
“所以胖橘，你确定你的客人要收藏经卷与法器？”
“我看还是先在孔夫子二手网上找一找吧。”
胖橘听了这番话，无精打采地嚼着芒果：“可那位金主没必要耍我啊。”
“和你很熟？”
罗辰伸了伸手，“扇子呢？”
胖橘从腰间取下扇套，也没将里面的扇子取出来，直接递过去，“这人你也知道的，本市把芯片卖到全球的上市公司大老板金董，见天儿在本地新闻上露面。”
“金董？那个搞了个静思园的金董？”
退思园知道的不少，这静思园么，就不怎么被全国游客所知了，毕竟建了没三十年。
罗辰接过扇套，取出折扇，看了看扇面上的墨竹山石图，“小道消息，他前段时间得了怪病，中西医都没招。你见到本人了？”
“嗐，那是谣言。人我的确见了，在金鸡湖国宾馆见的。”
“国宾馆？我知道，电影私人订制不就是在那儿拍的么？”
罗辰吃着芒果道，“哥们那儿的圣诞大餐都吃腻了。”
胖橘将吃光的玻璃碗放桌上，一只小胖手揽着吃撑的橘猫球球，一只小胖手托着下巴，似在回忆，“不可能身体不好。面色红润，双眼发亮，像刚用少女鲜血沐浴过的玛丽，绝对不似有病。”
“草。”
罗辰恨不能上去踹这小子一脚，光想想画面刚吃的芒果就有点反胃，“健康就健康，怎么还刚泡了血浴？血腥玛丽的形容也太可怕了吧，我看你是找抽。”
“你丫才找抽。”
扯了张纸巾，揉成一团，胖橘丢向罗辰。
“本来你说他健康我还有点相信，被这么一形容反倒不敢信了。”
罗辰哼哼两声，“你这张嘴啊，小心金董回头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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