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到当年

　　“凌霜姐姐亲自过来，我自然不能拦着。”徐行之对凌霜淡淡一笑，偏过头对苏清池说，“应该是为了刚才的事，你照实说就是。”

　　苏清池不明就里，不敢贸然接话，只低头应下。

　　等苏清池跟着凌霜离开，一名姿容清丽的黑衣婢女从树影下走出，站到徐行之身侧，后者把外衫脱掉递给她，说：“拿去丢了。”

　　碎月习以为常地接过。

　　世子喜洁，偏偏要在女子面前装出深情款款的模样，今天擦了柳美人的眼泪，明天蹭了花美人的胭脂，因为这个，每个月都要丢掉好几件价值不菲的外衫或锦帕。

　　被安慰的美人各个芳心暗许，可只有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才知道，临渊世子极少留宿花街柳巷，就算召了哪家的花魁娘子回府，也是摆着看，过几日再绫罗珠宝地给人送回去，除了碾香尘的花堆雪姑娘，无一例外。

　　碎月看着眼前人精致的清冷侧颜，不解地问：“世子既然怀疑江侍卫，为什么不趁着刚才的机会处理了他？”

　　“我原本是想这么做的。”徐行之略略蹙眉，有些不解，说，“只是刚刚，柳美人对我发难，他出手救了我。”

　　“他救了您？！”碎月很惊讶。

　　“很惊讶对不对？”徐行之微微一笑，忽如满湖青莲盛开，清风自来，“我也没料到。他原本，应该是来杀我的才对。”

　　苏清池跟着婢女凌霜在府中穿行，所见建筑开阔大气，左右对称，气势浑厚，是典型的北方建筑风格；廊下种的芍药、玉簪一类，也是北方地区常见花种，还在拐角处见到一株未开花的“火萤”，这可是北漠独有的树种。

　　苏清池迷糊了。

　　难道，这里真是已经被灭族的临渊王府？

　　自己已经死了？

　　“王妃这次极生气呢，你待会儿回话机灵些，可别犯傻。”凌霜打断她的思绪，苏清池诺诺应下，心中想道：这里若是阴间地府，也不知道苏大老爷和苏夫人去了何处，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再往前走，忽闻到一阵浅浅的梨花香气，苏清池抬头一看，发现二人走进了一片果林，时值春末，这里的梨花却依旧繁茂。

　　清风拂来，花枝随风而动，雪白花瓣纷纷扬扬散于空中，如飞雪翩翩，令人流连忘返。

　　苏清池摊开手，接住一瓣雪白。

　　梨花的香气质朴且单纯，四月开花，八月成熟。楚国最好吃的梨子是清溪梨，产在南境的清都郡，只供贵族，眼前的梨树，倒是与记忆中的清溪梨十分相似。

　　只是，北漠的水土并不适宜梨树生存，别说清溪梨，就是最常见的沣水梨，也该长不大才对，可眼前的梨树，至少有十年树龄。

　　“这些是清溪梨。”凌霜回头看他一眼，微笑着解释：“因为王妃喜食，王爷当年特意命匠人培育，花了许多心力才长成如今这样。”

　　凌霜的长相极秀丽，浅浅微笑时，唇边有若隐若现的酒涡，很讨人喜欢，苏清池看着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些，都是王爷为了王妃种的？”她喃喃重复一遍。

　　“是啊，王爷和王妃，感情一向很好。”凌霜提起主子，脸上总挂着笑意，想必这位王妃待身边人是极和善的。

　　苏清池注视着眼前的片片雪白，忽然叫住她，问道：“凌霜姑娘，您知道，今夕是何年月吗？”

　　凌霜微微蹙起柳眉，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自己三岁孩童都知道的问题，却还是微笑着回答：“康和九年四月，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只是一时迷糊了，多谢姑娘。”苏清池道完谢，礼貌一笑，脑子里却好似两辆四驱马车并排碾过，马蹄哒哒哒哒，把沸腾的脑浆捣成浆糊。

　　康和九年？

　　怎么会是康和九年？

　　她跳崖时，明明是康和十二年四月。

　　自己竟然回到了三年前，还成了临渊王府的一名太监？

　　这太荒唐了。

　　等等，如果这是三年前，是不是意味着，她最亲爱的苏大老爷和苏夫人还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

　　苏清池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喜悦笼罩，如果环境允许，她简直要跳起来了。她决定了，她要回京城去，回到那场中秋宫宴上，回到少不更事的十四岁，她要阻止自己爱上阿瑾。

　　阻止那场谋杀。

　　做了决定，苏清池轻松许多，看着前方引路的凌霜，忍不住犯嘀咕，传闻临渊王妃萧越儿出身将门，嫁与临渊王七年，才得了徐行之这么一个儿子，宠得眼珠子一般，这会儿出了事找自己过去，难保不会细细盘问。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来二去肯定穿帮，到时候，再想脱身就麻烦了。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