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录像带

　　男人吃饭的礼仪很是到位，慢条斯理地享用着。

　　只是有事相商的方穗却等不及了，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你晚上几点下班？”

　　见女人主动关心自己，蒋闻野有些狐疑。

　　“八点。”

　　“那你晚饭要吃什么？”

　　无事献殷勤，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随便。”

　　真能端架子。

　　方穗暗自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饭。”

　　顺便商定一下婚后友好相处的协议。

　　他却不知她的真实目的，以为昨晚独守空房，让她深刻反省后决定痛改前非，无端又对晚上的到来生出了几分期待。

　　饭后，蒋闻野去上班，刘妈出门买菜，家中只剩方穗一人。

　　迈出第一步后，她才有勇气开始着手调查当年妈妈意外死亡的事。

　　妈妈去世时她只有3岁，如今已经过去了23年。

　　这些年来继母对她一直不错，加上那时她太小，对妈妈的记忆和思念并不多。方穗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壁橱上那张高高挂起的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与她那双明亮仿若星河般的眼睛对视。

　　对父亲和周载水的恨，更多源于自己失去的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

　　只是在腹中短短的待了两个月，失去他时便似割肉一般痛。不知道妈妈在意外发生时，是否也这样满心惦记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这世上除了我，已没有什么人与她有血脉关联。

　　她拿出在方家翻找到的录像带，想再好好看看这个可怜的女人。

　　然而视频中的画面，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同于照片里的优雅温柔，棺材里躺着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方穗的心仿佛被什么攥住了一样，嗓子里发出悲愤欲绝的声音，却哭不出来。

　　她与妈妈发生了同样的意外，那么平行时空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向众人告别的？

　　被枕边人以这样残忍的手段杀害，连唯一的女儿也在失去利用价值后以同样的方式死去。如果真的有往生，妈妈会不会在奈何桥上夜夜痛哭。

　　她不敢再往下想，忍不住放声号啕，滚烫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哭声尖厉而嘶哑。那哭声好像在黄连水里泡过一样，哀怨凄苦。

　　过了许久，她才情绪稍缓。

　　不断地抽泣让她的心脏累极，身体也痛的好像回到了那一天。

　　视频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和自己一样悲痛无比地哭泣着。

　　这个人怎么跟外公的照片如此相像？

　　她反复确认，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最终确定这就是外公。

　　他不是比妈妈先去世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葬礼上？

　　想起车祸那天父亲的话，为了拿到外公的遗产才对妻女痛下杀手。

　　可此时外公并没有死，又何来遗产一说？

　　难道是……

　　方穗仿佛石化一般坐着，双唇紧闭，任凭泪流。

　　一定是，一定是父亲为了得到外公的财产，先设计让他失去唯一的女儿，再对付这个孤零零的老人。

　　方济青，我方穗不报此仇，白活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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