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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萧瑟秋风

  果然,葛晋继续叙述,此事的确有蹊跷。

  是那上元县泼皮年老五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为的,便是强行以低价购买这食为先酒楼。

  “最后,那年老五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日日前来闹事。”

  “最终,以一百两银子,强行将酒楼买下来。”

  葛晋沉默片刻,继续道:“若是按照市场价,这食为先酒楼的营生,至少能值五百两白银。”

  “这年老五背后靠山是何人?”

  朱元璋听到自己乖孙儿吃瘪,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酒楼被人强买,心疼不已。

  对于那年老五,也是升起了杀念。

  “回圣上的话,这年老五,攀上了凉国公家中的小公爷,蓝方。”

  凉国公?

  “竟和凉国公府扯上了关系?”听到这三个字,朱元璋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大明凉国公,便是那即将被朱元璋以谋反罪论处的蓝玉。

  此刻的朱元璋,对于蓝玉已不复之前的圣眷。

  反倒是因为算计身后事务,以及看到这些打天下的勋贵集团们,在得享富贵后,迅速腐化,而感到厌恶。

  这些勋贵集团欺男霸女,仗着权势,搞得民不聊生。

  这对于经历过苦难生活的朱元璋而言,是不可饶恕的。

  “那年老五因为攀上了小公爷,因此,他那位在上元县令手中充当师爷的汤参,为了巴结,便主动在背后推波助澜,替他将酒楼拿下了。”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眉头蹙起:“我那贤孙儿,说要去告官,这事情牵涉到了国公府,也不知是否会吃亏!”

  此前,朱元璋认为他已获秀才功名,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但是,若是那年老五背后有凉国公府撑腰,区区一个没有官身,徒具功名的小秀才,岂能抗衡。

  “不行,朕还需派人去看看。”

  虽然走前,朱元璋交给了赵山河一块玉佩。

  若赵山河拿着玉佩,按照他所说的,前往禁卫军的都尉营找朱二虎办事,应当能够解决这桩问题。

  但朱元璋爱孙心切,终归是还有些不放心。

  于是,便再派锦衣卫暗中观察策应,时时汇报消息。

  倘若自家孙儿真的吃了什么亏,定要让锦衣卫出场压阵,护住赵山河。

  向葛晋交代了一番后,朱元璋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继而,又喊了声自己贴身太监,孔罗。

  “陛下有何吩咐?”

  孔公公低垂着脑袋,尖声问道。

  “替朕去寻赵山河中秀才的试卷,朕要亲自瞧一瞧。”

  朱元璋越是听到葛晋说赵山河这些年的种种经历,对于赵山河的兴趣便越是浓厚。

  只感觉这孙儿,越是了解,越发现其优秀。

  与朱允炆那文懦无能的性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

  另一头,凉国公府邸。

  按照历史的时间线,只剩下一个多月,便要被告发谋反,满门抄斩的蓝玉,此刻也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今年的秋风,分外喧嚣。

  国公府内,也是一片萧瑟。

  “唉,这偌大的大明朝.......当真是没有我等一席容身之处么?”

  他抱着酒坛子,醉意熏熏,心中苦闷到了极点。

  在其侧畔,与他同饮酒的,还有诸多旧友。

  譬如景川候曹震,鹤寿侯张翼,定远侯王王弼等勋贵。

  当年,追随朱元璋横扫天下,逐鹿中原。

  他们一道并肩结束了元末乱局,大战陈友谅。

  会想当年,金戈铁马,挥斥方遒,他们这些勋贵将士是何等的风光。

  气吞万里如虎!

  可是,随着天下初定,原本动荡的天下格局渐稳固下来。

  他们这些曾经的名将,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纷纷飞鸟尽,良弓藏。

  卸下兵权之后,昔日名将倒是得了高爵厚禄,享受了半生富贵荣华。

  只可惜,这些富贵荣华,终归是有限的。

  一旦——遇上朝局变动,便是有可能被陛下处斩,甚至祸连家族。

  这些年,朱元璋不知杀过多少当年一同打天下的功臣名将。

  蓝玉原以为,以他与老朱家的关系,不管朝局如何风云变幻,他也能保住凉国公府屹立不倒。

  但......便是在朱标死后。

  他知晓,末日到了。

  “凉国公,莫要忧心了。”

  曹震恹恹的饮了一口酒,破罐子破摔道:“我等生死,只在陛下一念间,如今惶惶不可终日也无用,倒不如醉生梦死,等待陛下决断。”

  “若是太子能活久些........我等岂会如此......”

  定远侯王弼叹息一声,道。

  自从太子朱标暴毙,他们这些原本因功封爵的勋贵武将集团,便遭到了朱元璋雷霆般的压制与打击。

  作为追随朱元璋数十年的老臣们,蓝玉等人,自然是有政治嗅觉的。

  他们知晓,朱标一死,朱元璋已有了立其子朱允炆为皇太孙的念头。

  太孙年幼,未必能压得住他们这些实打实有过灭国功绩的老臣们。

  因此,朱元璋必然是不会让他们活到太孙登基。

  否则,便有动摇国本的可能性。

  “我等......便要在这般枯坐等死不成?”

  “不等死,能怎么办?”

  的确,不想等死,又能如何?

  莫非还想造反不成?

  朱元璋是何等猛人,纵然蓝玉等人都是华夏罕有的名将,在其面前,也生不出半点抵抗的心思来。

  造反这种事情,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

  “若是,我那大外孙活着,又岂能轮得到那贱婢所出的朱允炆夺位?”

  蓝玉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他既哭自己这一家子以及诸多党羽生死未卜,又哭实在是造化弄人。

  不管是朱标还是他那外孙朱雄英,只要能有一个能活着。

  他都不至于被朱元璋盯上,认为需要被剪除清洗。

  毕竟,若是朱标或是朱雄英即位,他都是能够给予新君全力支持的国戚。

  非得不会被杀,反倒是应该大大扶持,托孤。

  只可惜,朱标短命.......朱雄英更是短命........

  听到蓝玉的哭声,其他诸多勋贵们,竟也抱做一团,嚎啕大哭起来。

  昔日,曾立下泼天军功,为大明出生入死的猛将们,此刻只能等死度日,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莫哭了,莫哭了!”

  最终还是蓝玉止住了情绪,拍了拍几个老伙计,道:“在府上喝闷酒,当真是越喝越恼火。”

  “我家蓝方,去年在上元县置业,办了间酒楼,那里风景不错。”

  “咱们这些老头子,去那儿喝。”

  言毕,一群醉意熏熏的国公侯爷们,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

  同一时间,应天府。

  “启禀府尹大人!卑职无能,未能将那年老五捉拿归案......”

  刘班头率众回来,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瞧起来很是凄惨。

  “怎么回事?”

  陈府尹正与赵山河饮茶,忽然瞧见刘班头一行人如此狼狈的跑回来,面色微变。

  “府尹大人,那年老五.......颇有靠山!”

  刘班头将自己去捉拿年老五所遭遇的事情如实告知:“他似乎和凉国公府上的小公爷交好。”

  “卑职率人去捉他时,他在醉仙楼与小公爷吃席,竟见了稽查令也不肯归案。”

  “最终,我等强行动手,怎料那小公爷蓝方,竟让国公府的护院对我等大打出手。”

  什么?

  凉国公府?

  这年老五一介盲流泼皮,居然能与小公爷扯上关系?

  陈塘和赵山河听到此话,皆是一愣。

  “赵秀才,你可未曾提及过,此人背后,竟有国公府这座靠山啊。”

  陈塘望了一眼身旁的赵山河,颇为吃惊的道。

  “回禀府尹大人,我也不知此人居然有这种背景。”

  赵山河苦笑的开口。

  此前,他一直以为年老五仰仗的,便是那位在上元县令手下的那位汤姓师爷。

  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想简单了。

  不过,他倒不因其背后有国公府作为靠山而有所畏惧。

  因为——凉国公人如其名。

  根据赵山河的记忆,这整个国公府貌似都在今年就得倒了。

  届时,莫说是什么小公爷,就算是那蓝玉,也需要被处斩。

  “罢了。”赵山河心中思量片刻,淡淡道:“倘若府尹大人因此事牵扯武将勋贵,不好查处的话,便到此为止吧。”

  按照历史来看,蓝玉没多久就要凉了。

  与其这会儿硬刚,倒不如等两个月。

  待到国公府这座靠山倒了,自己再想办法从年老五手里把酒楼拿回来也不迟。

  “什么话!”

  赵山河这句话,反倒让作为应天府尹的陈塘面色一变:“我乃应天父母官,便应秉公办事,岂能因涉及权贵,便不替黎民百姓做主,放任恶人为非作歹?”

  “此事不可就此作罢。”

  陈塘一脸正气凛然的道:“莫说他有小公爷做靠山,即便是这泼皮年老五的靠山是凉国公本人,本府尹也不会有任何徇私枉法!”

  旋即,他一拍惊堂木,命令道:“刘班头,本官命你速速召集县府衙役,悉数集合,今日无论如何,也需将那年老五捉拿归案。”

  这番话,倒是颇为直抒胸臆。

  陈塘本就是一个刚直不阿之人,充满了正义感,当然,驱使他这么做的最终原因,还是他也知晓,凉国公的好日子到头了。

  因此,笃定就算是开罪了对方,凉国公怕是也没什么能耐,能够报复他。

  只不过,他如此刚直,并不代表班头衙役们也能如此。

  “府尹大人,我等也有心拿贼啊,不过......实在是力有不逮!”

  听到陈塘如此厉声斥责,强命他们去捉人,刘班头等差役不由苦笑不迭。

  凉国公府上的护院,那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退伍老卒,其精锐程度,甚至可以和大明精兵相提并论了。

  他们这些当差的衙役,都是些子承父业的吏官,基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

  去捉人靠的也都是这身官服做威,哪里能够对付得了那些老卒。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第八章 萧瑟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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