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取而代之?
谢怀州比她高出不少,步子更是大。
秦枕月好不容易追上,跑得外衫有些松散,站稳先整理了一番仪容。
谢怀州忍不住看她此刻的情态,却在她抬头之时立刻移开目光。
“还有事吗,秦小姐?”
他此时一副疏离凉薄的模样,叫少女一腔感谢的热忱落了几分尴尬。
她只得先客气道:“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助,请受臣女一拜……”
“不必。”
他那两个字给得飞快,秦枕月膝盖还没弯呢,就又被制止了。
“还有什么事?”
秦枕月眸光流转,眉梢风情顿现,谢怀州便有些不自在。
他的小姑娘,如今实在美貌,多看一眼都足够他心中生出旖旎。
少女低头恭敬道:“臣女想知道,殿下可是认得我,今日才出手相助。”
想到前世贺柳氏登门致歉,她总觉得和眼前男子脱不了干系。
谢怀州也给了她一个合理的答复:“令兄与我,年少时曾为同袍。”
这事秦枕月从未听过,从他口中讲出来,更是叫她吃惊。
兄长曾与这等人物一同打过仗?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今日之事臣女牢记在心,他日定涌泉相报。”
虽说在谢怀州面前,她的承诺不值什么钱,可秦枕月不喜欢欠人人情。
“待父兄凯旋归来,定将今日之事告知。”
因着规矩体统,她一直低着头。
就在她以为男子不会回复时,却听他问:“你信你父兄?”
“自然信。”
她抬头,似是在为前世不能张嘴的自己,说个痛快。
“我父兄生是大越的人,死是大越的鬼,投敌一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似是被她眼中的光亮烫到,谢怀州心口一热,几乎想要上前将人拥进怀里。
可他没有,他毕竟懂得克制。
“臣女告退。”
女子离去的背影纤细窈窕,想起她望向自己时,纤长眼睫如蝴蝶振翅,看得谢怀州心痒。
可他又明白,就算她退婚了,自己也不该惦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两人是立在王府门口的石榴树下说话,谢怀州最后伸手折了一朵花。
鲜红舒展的花瓣,像极她张扬的裙摆。
秦枕月回到自家马车前,再去看那株石榴树,早已不见了玄色身影。
若是她没猜错,谢怀州和自己家,绝不是同袍情谊那么简单。
原先聚在门口的百姓有大半还等着看戏收场,连翘性子活泼,正和大伙交代着王府众人如何为难,自家小姐如何硬气反击,说得简直比话本里的英勇奇女子还要光鲜。
这些平头百姓也是难得听闻贵人家中秘辛,竟也都深信不疑。
秦枕月实在没脸听,爬上车便唤道:“连翘,快些走了。”
小丫头这才关上喋喋不休的嘴,手脚麻利地爬上了马车。
她又自顾自兴奋了好一阵,见秦枕月和玉竹都不搭腔,才渐渐熄火。
玉竹这才道:“今日,还真多亏了摄政王殿下。”
“是啊是啊,那贺家人一个个那么难缠,见了摄政王殿下,还不是得夹着尾巴做人!”连翘语中多有得意,听得秦枕月眉头轻蹙。
“小姐方才追上去,可有问到什么?”玉竹问。
秦枕月如实道:“摄政王与阿兄乃是同袍。”
玉竹眸光微动,对这个答复不置可否。
若说是关系近,这摄政王不同从前老宁安王,一回都不曾登府拜访过。
若说关系远,他又何必主动出手帮忙,也不开口讨要人情。
秦枕月也觉得离奇。
谢怀州帮忙,那是帮得极其周到。
这一世她想退婚,他不容分说力排众议。
想来前一世嚣张跋扈的老王妃登门致歉,也一定是他的手笔。
难道真只是同袍情谊这般简单?
连翘正乐着,见秦枕月神色凝重,问道:“小姐怎么愁眉不展的,婚事退了,应该高兴啊。”
秦枕月这才收起心绪,说道:“话虽如此,却不是我自己出的力,欠了别人人情。”
若谢怀州今日不出手,秦枕月自认要把婚退了也很棘手,顶多借百姓之口给贺家施压罢了。
“依我看……”连翘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别是摄政王看上小姐,想要取而代之吧?”
连翘只是打趣,说完便准备好被打的。
谁想车内两名女子皆静默了一瞬。
“你别说,”玉竹面上不见玩笑,“这次我倒和你想得一样。”
她是最擅长察言观色的,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时他将谢怀州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旁人行礼,摄政王不叫起;她家小姐弯了膝盖,他忙不迭说免礼。
非亲非故的男人对女人有优待,无非是存着那么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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