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错认

　　她再定睛看这女人，发觉她约莫三十出头，右边眼睛底下有颗小痣，很显风情。

　　秦枕月一声不发，生怕被听出声音不对。

　　抬眼向楼上看去，果然见秦摇霜进了四楼最里头的那间房。

　　“这么些日子，他既不碰你又不许你接客，你若真想抓住他，便给我好好花点心思！”

　　鸨母拉着她絮叨，听得秦枕月云里雾里。

　　她只知道，大概是这楼里有个姑娘生得像她，鸨母心急她又戴着面纱，便认错了。

　　秦枕月要想办法脱身，看到过路的男人打量她，顿时心生一计。

　　面纱之上妙目流转，秋波暗生，那男子看着年轻却是浮香楼的常客，立刻会意上前。

　　“孙妈妈，这是？”

　　拦住两人去路，一双多情桃花目不住地在秦枕月身上游走。

　　这人秦枕月在宫宴上见过的，太常府的小公子苏祈。

　　苏太常四十岁才从妾室那里得了这么一个男丁，宝贝得不得了，平日里也是花名在外，风流成性的。

　　苏祈风流归风流，却不是什么泼皮无赖，自然知道戴面纱的女子招惹不得。

　　这个嘛，是她主动招惹自己的！

　　孙妈妈本就火急火燎，见苏祁拦路更是头痛，将少女往边上一推，自己挤到中间隔开两人。

　　旁的姑娘也就算了，这个可是那位吩咐了独占的！

　　“苏公子，”她红粉色的绢帕甩到年轻男子胸前，带过一阵香风，“今日找了哪位姑娘陪你啊？”

　　孙妈妈绢帕上的香料有迷人心智的作用，苏祈恍惚了一下，竟也忘记纠缠秦枕月了。

　　背在身后的手朝人比划，示意秦枕月赶紧上楼。

　　她当然不负所望，等苏祈从调笑中回神时，秦枕月早就没影了。

　　四楼少有人走动，女子有的戴着面纱，有的没戴，也就是说正常接客的姑娘和来私会的女子都在这处。

　　男子来这里是常事，被看见不打紧；女子这样混杂在一起，反倒掩人耳目。安排此处的人，心中很有考量。

　　房间的隔音很好，光是在门口，什么都听不见。

　　浮香楼为了替客人遮掩，向走廊的窗户糊的是老式丝绸，想要戳破或是透光看身影都很难。

　　她闪身进了两间房之间的空隙中，贴在结实的丝窗上，秦枕月隐约能够听出是一男一女说话，却根本听不出嗓音，更别提说了什么。

　　就在她捉襟见肘之际，身后的窗户里忽然扔出了什么东西。

　　擦着她衣裳砸在面前丝窗上，随后落地发出一声巨响。

　　秦枕月这才看清，那是一个花瓶。

　　“你还是个东西吗！我如何对你的，你如今就要娶她？”

　　身后那间房的丝窗被砸穿，女子的叫骂声随着那一个破洞倾泻而出。

　　竟然是她？

　　秦枕月心中一惊，可眼下没时间细想，她当机立断捡起一块碎片划破了面前的窗。

　　“出去看看。”

　　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浑厚磁性的嗓音，很好记，却不是贺明城。

　　她迅速向外走，隔壁房里有人推门出来，廊道里还有几个人，也都站在栏杆前往里头看，没人注意她。

　　秦摇霜戴上面纱开门时，秦枕月早已隐入了人群中。

　　她的事办完，刚要下楼却遇到了闻声而来的孙妈妈。

　　孙妈妈见到她，一时都顾不上其他，只瞪大眼睛问她：“怎么还没去！”

　　“我……”

　　一个“我”字卡在秦枕月喉间，她不能说话，说了就会露馅，到时候被保鸨母张扬开来，一切都完了。

　　于是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快步登上五楼。

　　这次孙妈妈不盯着她进房都不安心了，提着艳丽的裙摆追上来。

　　“你平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等他来，今天是见什么鬼了，这么不上道？”她在身后追着絮叨，“我告诉你，要是惹恼了他，你就给我去二楼接客，老娘我不养闲人！”

　　五楼只有一间房，秦枕月没得选，逃命似的进去了。

　　门板几乎拍在孙妈妈浓妆艳抹的脸上，她总觉得今天这小丫头有些怪异。

　　可一想到里面那尊冷面罗刹，她又不深想了。

　　能让那位满意就行！

　　想到方才四楼的躁动，她又拎着裙摆下楼去了。要她说，这钱可真不好挣。

　　屋内的秦枕月却缩在门口，很是不敢置信。

　　孙妈妈口中的“那位”，竟是谢怀州！

　　两人前脚刚在宁安王府见过，没想到这会儿又在浮香楼碰面。

　　谢怀州望向她的眼神无端清明，沉声道：“过来。”

　　秦枕月迅速权衡利弊：若此时退出去，一定会被鸨母捉住，甚至会将她来过浮香楼的事张扬开。

　　而她呆在这里，虽说会被谢怀州发现，但好歹只是他一人知道。看他先前帮过自己一次，或许也愿意帮自己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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