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是谁

　　“王……王爷！”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厮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贺琮剑眉蹙起，很怪这些下人冒冒失失不成体统，但有外人在也不好发作，只问：“何事如此慌张？”

　　“回王爷，秦……秦府小姐退婚来了！”

　　他只觉脑门胀痛。

　　刚在心里怪继母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也敢这么张狂！

　　“请进来吧。”贺琮交代完下人，转身又对坐于主位的玄衣男子谦卑道：“一些家务事，让您见笑了。”

　　男子放下手中茶盏，只说：“无妨。”

　　年轻俊逸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贺琮面上不表，心中却是打鼓直觉不妙。

　　今日八方神仙汇聚，怕是不出乱子也难！

　　小厮刚跑开，他便看见华服女子气势汹汹，带着一众家仆走进内院。

　　只匆匆打量一眼，贺琮眼中便闪过惊艳之色。

　　自己的弟媳，他也是见过几回的。只是从前小丫头年纪太小，他也没放在心上，一转眼竟长成了这么个小妖精！

　　念在她是弟弟的女人，贺琮很快收敛了神思。

　　他生得很像老宁安王，秦枕月虽与他接触不深，却也立刻认出了他。

　　“见过小宁安王。”

　　贺琮颔首回礼：“秦小姐。”

　　女子抬首的刹那，视线却被贺琮身后的男子吸走。

　　那人……

　　生得真好。

　　肩背宽阔，身量颀长，一身气度更是尊贵过人。

　　她活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的男子！

　　而且她看过去时，对方也正好在看他。

　　眸光深邃而坦然，并不像是第一回见她。

　　他是谁？

　　将脑中所有认识的人翻了一遍，却未找到这玄衣男子一片衣角。

　　眼前境况由不得她深究，秦枕月收拾好心绪，对着贺琮不卑不亢。

　　“敢问宁安王，老王妃可在府上？”

　　贺琮明知道她来算账，却故意推脱道：“秦小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告诉本王也是一样的。”

　　“的确是要紧事，”少女柔柔笑着，“依照礼数，退亲时需得一方父母在场，我是想老王妃如今健在，小王爷怕是做不了这个主。”

　　她的话并不客气，贺琮更是面色不佳。

　　“真是不巧，”他面露难色，“母妃她……”正想编个谎说人不在。

　　“去请吧。”

　　一道悦耳男声自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谎话。

　　秦枕月又往里厅看，发话的正是那玄衣男子。

　　他坐在那里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低头打量着青瓷杯中漂浮的茶叶，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再看眼前的贺琮，敢怒不敢言，额头处隐隐有青筋跳动。

　　“去请老王妃。”

　　变故，只在电光火石间。

　　她并不知道玄衣男子的身份，却纳罕这人这人好大的权势，竟连小宁安王都得听他的。

　　随即心中又猜想，他是不是真的认识自己。

　　不过不容多想，便有衣着华贵的三人被仆从簇拥而至。

　　为首的女子生了一双长而媚的丹凤眼，秋叶黄的华服衬得她又贵气又倨傲，赫然便是老宁安王妃。

　　另一名女子秦枕月认不出来，而那年轻男子就是贺明城。

　　此时他只有十八岁，透过这张尚且稚嫩的脸，她什么都看不出来，更不知他与自己庶妹暗通曲款！

　　也不知贺明城是不是觉得难堪，移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你就是秦枕月？”老宁安王妃上下打量着眼前少女，凉凉开口。

　　说是“老王妃”，贺柳氏却一点不见老态。

　　她十五岁嫁与老宁安王做续弦，如今守寡三年也不过三十四岁，若是寻常见了，恐怕只会以为是贺琮的姐姐。

　　秦枕月不卑不亢行礼：“正是小女。”

　　贺柳氏出身书香门第，最是看不起武将出身，因此早对这桩婚事存着怨气。

　　“你如今还未过门呢，这样花枝招展跑来，也不怕辱没门风。”

　　她年纪不大，正是将老未老之时，还没有坦然欣赏小辈姿容的胸襟。

　　见到这么个艳压群芳的女子，心中顿时生出不喜。

　　面对她的指责，秦枕月面色如常：“比起老王妃派仆从上门退婚，小女今日行事倒也自愧不如。”

　　“你！”贺柳氏品出她话里的嘲讽，脸色难看，“好啊，好个牙尖嘴利，日后进了王府，我看你还能硬气几时！”

　　秦枕月一听才发现，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来意。

　　“不劳您费心了，”于是她立刻点明，“我今日就是来退婚的，劳烦王妃将婚书取来。”

　　这下，不止贺柳氏，连贺明城都变了脸色。

　　闹退婚一事，他全听了母亲的话。

　　说如今秦家名声不好，趁机打压一下儿媳，日后进门才好掌控。

　　听仆从说她宁死都不肯退婚，贺明城刚得意过一阵，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变故。

　　女子，上门退婚？

　　简直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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