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拖不了后腿
“唉!唉!好汉饶!好汉饶!我这里向老伯道歉!快点...放开我吧!手臂都要断掉了!”
“今儿个算遇上硬茬子啦。快给钱!”
它们更有街溜子的,要不就不做这缺德的营生了,两人见张钧晟又高又壮,自知惹不起气来,灰溜溜地排泄了十几块铜元,夹着尾巴就跑了。
“打得不错~那些蠹虫啊!”
路见不平声怒吼,群众看到有行侠仗义者,传来欢呼声、拍手声此消彼长披伏天,历久弥新。
这位凉茶老伯在张钧晟的搀扶下,抹去嘴边的血迹:“小伙子啊!我碍手碍脚啊!你就不应该出头啊!宁可招惹君子,也不要招惹无赖啊!他们几个可不能吃亏啊!任何损招也要让得出去啊!”
“瞧你们这些马蹄子里湿泥的,就是连夜赶路,快去快去,可别把你们办事儿误了时间!”
张钧晟点了点头:“你这个也算是小本生意了,快点收起来喽!”
言语之间已轮到他入城了,他向大家拱手相让,急忙将铜元装进老伯的手中,解下缰绳向城门走去。
搜索身体、查看户籍证、成功过关后,张钧晟牵着小公马一路前行。
“住手!”
没走几步就马上被拦下了。
蓦然回首,刚被自己踢了一脚的保安兵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对着城门口保安队嘀咕了一声,大家顿时围了上来。
“唉~好汉慢,你们这么难得行侠仗义。兄弟们对你们敬佩不已。要邀请你们到保安署来切磋切磋。拜托了~!”
领头的中年人满脸横肉地梳了个油脑袋,一看就是个不厚道的人,虽有邀约,但口气不容推辞,透着恶意。
张钧晟深知自己一走便回不到过去,立刻沉下身子,眼睛警惕地看着大家:
“天气热得不愿动!”
“敬酒不吃吃吃罚酒是由不得的,刀枪没有眼睛,你们更要担待着。”
这几个保安团欺男霸女的惯常做法,看张钧晟不肯答应,便又一把将那位老伯拽到跟前:“老头子,这人就是到你们茶棚饮茶没有给钱的,不是吗?”
这位老伯受人欺侮没有脾气,象只鹌鹑一样哆嗦着,瞅着张钧晟的两眼,鼓起勇气摇头晃脑地否认。
“你又想起来了吗?”
看看形势,一时半会儿走不动了,张钧晟栓好马,架好拳脚:“老爷子,你别害怕。”
张钧晟脖子一转,骨头一松,就攥紧了拳头,一击诸保安兵呕血而退,保安团的其它喽啰看他身强力壮,抄了军棍齐砸。
“住手!
那个保安队长吓了一跳,马上喝斥了大家,收了凶神恶煞的那套,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
他说:“李建诚!我见你再忘记总巡命令,近来使团频繁造访,真要洋人报纸登载你欺压百姓、抹黑奉天的消息,你看看总巡不会剥去你这一身狗皮吧!”
言谈之间,一位西装笔挺、戴金丝眼镜的男士从城墙上下楼,旁边还有一位女士。
这位女子身着绸缎半袖、复杂的图案勾画出傲人的曲线、那条利落的伞裙垂在小腿上、像百合花瓣随着清风摇曳、手推着波浪发细而玲珑、芊芊玉手抓着黑色绒绒手提包、黑色的纱礼帽正好遮挡住姣好的容颜、红唇展露、美艳英气、看看衣着估计就是富家千金了。
李建诚见了,点头更殷勤:“唉!赵小姐还在呀!你可替我评了理。就是这家伙刁难兄弟们,我替兄弟们出头正好被赵秘书撞见了,你说巧不凑巧呢!”
“出头了吗?”
刚一出闹剧,两人就从城墙上看了个一清二楚,赵媛媛唇红齿白,一脸不高兴:“我一看就是你们男人喝酒不给钱,还要打人行凶相,什么?你们要给他找麻烦啊!”
李建诚没想到她能帮助张钧晟开口,笑得顿时变话道:“哎呀!对不对?这两条狗打死才和我还是不说真话呢!”
李建诚发现问题所在,立即拿起保安兵递过来的担子,再次送上张钧晟:“那可真是对不起,是委屈了您,张兄,是向您道歉!”
“你看,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少没有!”
张钧晟进去搜了一会儿,换了衣服,户籍证和大洋都没丢。
他数着大洋,歪着嘴故意皱着眉说:“我家的大洋怎么就缺几块呢?”
这句话,听得李建诚满脸青紫,目瞪口呆地呆着,搪塞着说:“少些...少些多少钱?”
张钧晟得意地数手指头:“1、2、3、4、5、...6!”
还没数完7,李建诚赶紧慌慌张张地摁住他:“快到手了,6元钱,只有6元钱。”
“听着没有,不要把别人家6块大洋拿走了,快还给别人吧!”
李建诚吃不了这几个人的罪,咬着牙根掏出钱袋子从钱袋子里数了数6块大洋重重地压在张钧晟的手上。
那你既然没问题,我这次还要巡城呢,你们几个慢点走吧,呀哈哈!
李建诚算理解,拖的时间越长亏损越大,寒暄一番后,急忙带领保安队离开是非中心。
“你胆子也不小,竟敢骗财!”
赵老师摘掉礼帽,又看了他一眼,这次的眼神中更有赞赏的意味。
张钧晟定了眼仔细看了看,这位赵小姐的一双丹凤眼闪闪发光含着光芒,柳叶眉浓了淡了得,鹅蛋脸上微微施了粉黛,刚穿上黑纱的时候,看得不是很实在,此刻此女横波起伏,真是风情万种,张钧晟不禁眼睛一亮。
“这银子无论如何都要搜刮老百姓,没有白没有。”
他吹捧着银元转身塞给老伯:“你挨了人家的揍,还得医药费呢!快收下吧!”
“可是...又怕收呀!还要开门做买卖!”
赵媛媛见老伯着急,眼珠一转:“老爷子,您别着急,人家如果难为您,到南锣巷赵宅来找我吧!李建诚器重这身官皮,也不刁难您。”
“那个...那个谢谢女孩。我...我一定要做企业的。好一个活菩萨!”
老伯正走在路上,张钧晟牵着马走了过来,赵媛媛见他行色匆匆,急忙拦住了他:“到哪?我来送您一程吧!”
不要,我会骑马的,况且我去过的地方就是穷人扎堆在安国寺慈济院里,你们也未必肯走。
她听到这地方眉目传情地说:“巧得很!我还到那里呢!”
“上车吧!”
盛情难却的张钧晟本就不拧巴,跟着赵媛媛钻上车对小公马吹口哨。
轿车轰隆开动了,小公马哒哒跟着车后面的一车一马向德胜大街安国寺奔过去。
一到安国寺一带,浮屠宝刹耸立于四周低矮的民房群中,似鹤立鸡群,显得格外气派,庙内香火旺盛青烟缭绕,经常有香客善信出入。
她们刚刚踏进山门就见身穿中山装的陆奉简齐招。
“赵老师,观潮啊!你和我是怎么知道的?”
陆奉简跑过来,显然不相信两人的相识,满眼千奇百怪。
张钧晟嘻嘻乐道:“喂!甭说啦!今天刚进城里就踩死屎盆子让我作呕,还不是这位赵小姐帮忙抱不平?不然会被那几只鹰犬抓进保安署的!”
“走,我把你带到后院去!”
陆奉简领着她们走过大雄宝殿,越过游廊到了后院,屋内顿时熙熙攘攘,不时传来东奔西走的小孩。
他边走边说道:“安国寺的后院不久前改建为慈育堂后,也算是给小孩一个容身之所吧!主持得知我经常来这里,就请我来任教吧!”
张钧晟左看右看,问赵媛媛:“赵小姐这等男人,不就是为了上香吗?”
她摇了摇头:“上香次之,以送募捐款为主,这个月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然而。”
赵媛媛说着话,低下头看张钧晟鞋上粘满了新泥水,心事重重:“我倒好奇,张老师是从外地来的,估计要连夜赶路,您到此,应不简单叙旧。”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上名片:“需要时就去德祐街南锣巷赵宅找我吧!”
待赵媛媛走后,陆奉简将其带入禅房内,目光担忧道:“快说话,怎么了?”
张钧晟关上了门,脸色顿时垮了:
“二炮出事儿了!”
一炷香工夫,张钧晟语重心长地将这些日子里的事情悉数告诉了大家。
陆奉简听到后,在炕桌上坐了半天出神:“为什么不早点说话呢?说不定能送他去省城看病情呢?”
语毕陆奉简面带微怒:“一开始应该第一个送的。都来这步调了吧。你真的把我当成外人吗?”
张钧晟搔搔脑后讥诮地解释道:“阿简啊!我这样不就怕惹你麻烦吗?你刚才在奉天站起来了!我寻思着拖不了你的后腿了!”
起身走到张钧晟面前:“要么就去镇里发电报叫老张叔拉二炮!”
“别介乎!这样不行吗?马婆婆说来,她喂二炮的草药早就压疫病了。一路人走马跳,未到处先失。”
张钧晟深知这件事不可行,无可奈何打消了念头:“其实刚刚出了事节骨眼儿也送到县里去看,那几件白大褂说治不好,还要饿着肚子打二炮好多天,就是马婆婆拿梅花灸让自己暂时安定下来的。”
如果就这么条路的话,真的要到巫棺镇吗?
陆奉简深知张钧晟的脾性,和三叔张青山就是个性子,确定了什么事情就不改变。
张钧晟已穷途末路,什么辙子都想不出,心想就这一条:“走就是走,但我见二叔回应说巫棺镇并不容易,没什么准备过就是送死。我以为你们在村里看书最灵,先给我查一下巫棺镇吧!”
陆奉简弄清了他的用意,同时明白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了,缓缓道:“你想说要调查这些事情,我不太拿手,但我认识一个人,肯定能帮上忙的。”
“谁呀!”
张钧晟的眼睛亮了!
陆奉简不语,眼睛扫到炕桌上,盯着那幅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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