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硬

　　“这姑娘就是八字太硬了，这都第二次当孤儿了吧！”

　　“咋的八字硬啊，我咋没听过啊？”

　　“唉！你嫁来得晚可不没听过。两三岁吧，我记得是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她们家盖新房，看风水的先生就说她克父克母，想要把这姑娘抱走，保她们家免灾免祸，她爹娘舍不得，硬是把人给打走了。”

　　“后来磕磕绊绊长到七岁上，凿山的时候出了坍塌事故，偏偏就死了她爹娘，方专家心疼这姑娘成了孤儿，便一直养着，还耽误自己成家，结果这又……”

　　“都说老须话肯定作准，方专家硬是不听，要不是八字妨着了，那么硬挺的人怎么摔一下子就说没就没啊！”

　　周叙白烟都没抽完一根，屋里婶娘嫂子们八卦的话就都进了耳朵。

　　虽然是方言却也听懂了七八分，是在说命硬克父克母，脸瞬间冷了下来，蓦地转头向屋里看去，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不知道她妈妈后不后悔生了她哟！”周叙白听见这句话的瞬间，仿佛所有怒火都被点燃，回手便把开着的窗扇大力摔合上。

　　“砰”的一声还伴随着婶娘们被吓着的声音，全院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不如你们去问问她妈妈，到底后不后悔？”周叙白面无表情，声音冷冽且包含愤怒，一时间院子里竟只听得见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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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没？我瞧大门口蹲着的像是周家那个小儿子！”

　　“就是那个混世魔王，听说周太太临终想瞅一眼这个儿子，结果各处都找不见，最后抱憾而终哟！”

　　……

　　“让他滚！就是他害死我的阿婉，如果阿婉不生他就不会年纪轻轻就不在了！”

　　“叙白，最近不要来外公家了好不好？外婆精神不太好，看见你容易受刺激，对她身体不好。”

　　……

　　“真是让周叙白气坏我了！家长联系方式一个没有，打架请家长从来不来，每次都我跟人家对方家长赔不是！我们班那个福利院里出来的还能联系上院长呢，这家里也太不负责了！”

　　“李老师可别生气！我听以前学生家长说，这个周叙白气死了妈妈、气跑了爸爸，可不是一个家长都没有嘛！”

　　……

　　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话语仿佛找到了出口，纷纷跑出来在耳边喧闹着。

　　周叙白似乎又回到了人生最初的十年，人人都在痛斥他的出生，提醒到连他自己都在质疑为何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香烟尽职的烧到过滤嘴，指腹间灼烧的痛感瞬间将周叙白拉回现实，满院子的人都瞅着他这个方向，其间还伴随着思思索索的交谈。

　　屋里的婶娘嫂子们似也感觉到理亏，一个个也都低头量扯着手中的白布，再没有交谈。

　　周叙白感觉有些没劲，扔开烟头回了屋里。

　　再看那个坐在亡父身边的姑娘，竟觉得心里多了一丝平静和心疼，只隔着一间堂屋，她该是也听到了那些八婆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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