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触即发
杨晏看着晃动的门环,有些尴尬却也释怀。
孤男寡女,是世人最喜欢的谈资,口口相传慢慢就变了样。这样也好,至少能保全姑娘的名声。
杨晏想起那姑娘十指纤细修长,指甲修的十分平整,粉嫩的指甲盖如颗颗珍珠泛着莹莹的光。美中不足在食指和大拇指上有一小块凸起的茧子,应该是常年捏绣花针弄出来的。
她是谢家的什么人?
杨晏鬼使神差的走到人群里观望铺子里的情况。
谢思娴花信年华,容长脸,有着一双精明伶俐的眼睛,即便眼角微垂也闪闪发亮,不由得让人多看两眼。
此时她正嘴角含笑的张罗着给衙役倒茶。
杨晏不由感慨,原来当家的真是个女子啊,这可不多见。
本朝以程朱理学治国,内外有别,男尊女卑,女子大多在内院行走,像这样抛头露面的少之又少。
男人的营生都让你干了,男人干什么去。
杭多宝此时大腹便便斜倚在太师椅上。他生的肥头大耳,俨然没想到谢家能请得动衙役。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那高瘦的衙役名叫程顺,是官府在编正役,在衙门里十分吃得开,上至三班衙役下至各类杂役都说的上话。他来铺子里转一转,那些闲帮地痞也不敢再来滋事。
程顺并没有理会杭多宝,跟那个单二称兄道弟起来。
单二的哥哥单大是白役,白役不是衙门在编的衙役,自愿跟随正役衙跑腿帮忙捞些油水。
此时遇到了正牌衙役,那单二也嚣张不起来了。单二跟着杭多宝来谢家也不过是想要两个酒钱。
谢思娴见三人谈的十分融洽,从荔枝红通袖袄的袖筒中拿出三张银票,塞给了三人。
单二瞥了一眼银票十分满意,大马金刀的将银票揣进怀里,抱着拳对谢思娴说:“今日得罪大姑奶奶了,往后若用的着我单二,去翠花胡同第三家招呼一声就行了。”说完还对外面围观的人嚷道,“谢老爷的铺子就仰仗各位乡亲帮衬了。”
这都哪跟哪啊,众人倒仰。
谢思娴笑着招呼三人去春熙楼喝酒,一直在立在一旁的伙计立刻上前十分恭敬的伺候着几人朝着春熙楼去了。
围观的人却没散去多少,屋里还坐着一摊肥肉的杭家大爷呢。
杭多宝是黄华坊史家胡同杭举人的独子,三代单传,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举人,在西斜街一带游手好闲,欺男霸女,富贵的不敢惹,惹得起就赶尽杀绝。
谢思娴却没有看杭多宝,反而问立在她身边的丫鬟春影,“杭太太的轿子到哪了。”
春影十五六岁面皮白净,笑了笑嘴角挤出一个酒窝恭敬的回道,“我见轿子上了东大街就先回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杭多宝吓的直往外张望,围观的人指着他哄堂大笑,他怒目环视拿起手边的一个茶盅扔了出去,摔在台阶上砸了个粉碎,四周看热闹的依旧人挤人,丝毫不惧。
谢思娴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我谢家与你杭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却百般为难。今日竟然闹到我们家铺子里来了,好啊,我们也不怕路途遥远,去那淮安县教谕那里论一论。杭举人纵容儿子横行霸道算不算品行有亏,算不算有才无德。”
杭家祖籍淮安,祖上也出过进士,只是到了后来一代不如一代。好不容易出了个举人,杭举人却沉迷于酒色,举业停滞不前。
既然品行有亏,那这功名如何来的也就耐人寻味了。就算经得起推敲,读书人最忌讳名声有失。
谢思媛恨不得为大姐鼓掌,杭多宝脸却气得成了猪肝色,指着谢思娴哆嗦,“你个不守妇道的臭娘们,背着爷们儿抛头露面,就该……浸猪笼……。”
谢思娴嗤笑一声,“我到不知道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糊口也算是不守妇道。”
西斜街不同东西大街的繁华,做的都是小买卖,来往的都是些寻常人也不乏讨生活的穷苦人家。
听杭多宝这样说,人人皆愤慨不平,谁家也有在外干活儿的姊妹。
人群之中有人忿忿不平的大声嚷嚷,“听闻在燕京城随手丢块石头都能砸着一个堂官,你倒说说杭家是何身份地位敢在此数落我们这些穷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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