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长幼有序

　　虽然子禾在众人面前显示了她的菩萨心肠，但由于云通判一个字也没有从那女子口里问出来，最终还是给送去了府衙大牢。

　　云子霄坐在自己院子中的小厨房里，盯着炉膛内跳跃的火苗，听着子禾的道歉。

　　“……大姐姐，你别生我的气……”子禾瘪了瘪嘴角，几步上前，想拉住云子霄的袖子，不想云子霄先一步起了身。

　　“水。”她将锅盖挪开一个小缝隙，随即冲纹清伸出了手。

　　纹清忙在门边的缸里舀了水，递给云子霄。

　　递水的时候，纹清担心袖子落在下面的瓷碗里，便拢了拢袖口，云子霄余光里，扫见她手腕处，似是有一道伤。

　　她声色未动，只是将水顺着锅边倒了下去：“二妹妹说的什么，我竟听不懂。”

　　云子禾拉了个空，讪讪的收回了手：“姐姐若这样说，就真的是生气了。”

　　“那日是妹妹的笄礼，多少勋爵家的夫人小姐在场？姐姐被人陷害不假，可若是太过强势，终究让人觉着，咱们云家的女儿刻薄。”云子禾见软的不行，便在话中带了几根刺。

　　刚刚被浇了凉水的锅，很快又氤氲起热气，云子霄心不在焉的回答：“二妹妹说的很对，笄礼一过，便是要议亲嫁人了，须是留一个贤名儿在外头，这样，才更容易嫁入安平侯府的。”

　　前世云子禾为了嫁入侯府，折腾的满城风雨，云子霄倒也不是想为难她，只是她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让人恶心。

　　“大姐姐！”云子禾见自己已经低下身段来道歉了，可云子霄依旧毫不领情，气的双颊通红：“我是怕你心里不痛快，才特意来与你说说话，看来你是不大欢喜的，那还是孤零零的守着你这院子吧！你最矜贵，自是不用考虑家里姐妹们的名声，自己痛快便是了!”

　　云子禾掉头就走，将纹清撞了个踉跄。

　　云子禾是春姨娘生的，云夫人也时常教养规矩，春姨娘又精通药理，为她调理身体容貌，这使她早已在临京的名门之女中，声名远播，也因此，从不将自己这个嫡女放在眼里。

　　说来也怪，她巴巴儿的，来这里道什么歉？这可不像是云子禾能做出的事情来。

　　云子霄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泛起些笑意来。

　　“姑娘。”纹清走到近前，眉宇间有些担忧：“二姑娘这样气冲冲的去了，只怕会到大人跟前儿哭闹，左右那人已经带去府衙，姑娘何不给二姑娘个面子，息事宁人算了。”

　　“我也未曾驳了她的脸面啊。”云子霄掀开锅盖，里面摆着四四方方的马蹄糕，看上去清香软糯：“纹清，你觉着二妹妹笄礼那日捣乱的女子，是为何而来？”

　　纹清那日并不在近前，事情也都是听府里的下人们说的，她略略思索：“奴婢听说，那女子一口咬定姑娘不是云家血脉，大约是想取而代之吧。”

　　云子霄颔首，她将马蹄糕一一盛出来，放在食盒里，嘴上话，却没有落下半分：“没错，只是你想没想过，她是如何进的通判府？”

　　纹清一愣，显然不曾多想过。

　　“咱们云家是通判府，又挂着淮阳侯，里里外外多少道院子？二妹妹笄礼，后宅设宴，她是怎么顺风顺水的进了云府，过了几道院子，到后宅席面上闹的？”

　　云子霄侧过身，手随意的搭在食盒上，食指轻轻扣着盖子：“父亲是临京通判，她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会到府上闹吗？她难道不知道，一旦被人戳穿，会是什么后果吗？”

　　纹清被云子霄说的心惊，却又觉着云子霄话里有话。

　　“我再问你，二妹妹笄礼一过，便要议亲，无论是生母春姨娘，还是养母云夫人，都瞧着安平侯家的小侯爷好，安平侯老侯爷过世时，也欠着咱们家的人情，故此容夫人才做了笄礼的正宾，可即便你有情我有意，也绕不过一个理字去。”

　　云子霄的声音沉下去几分：“这个理么……便是长幼有序。”

　　“我挡在她前面儿呢，她嫁的进侯府吗？”云子霄取过前日穿的灰狐毛领的大氅，见纹清还愣愣的站在那里，便自己披在了身上。

　　纹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深的目的：“难道……是二姑娘与那女子里应外合？姑娘，我们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夫人？”

　　“急什么？”云子霄拎着食盒向外走，与纹清擦肩而过之时，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别什么都急着往清然阁去说，能讨来多少好儿呢？”

　　纹清疼的抽了口气。

　　云子霄权当没瞧见，走出了小厨房。

　　纹清忙跟了上去：“姑娘要去哪儿？”

　　“父亲已经几日公干不曾回府了。”前日的雪停了，云子霄一路走过去，只有些“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脚下：“我去瞧瞧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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