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村落

　　大旬国，灵州地界。

　　酉时七刻正值农户们熄灶偷闲的时候，酒足饭饱的村民手执蒲扇，三三两两聚在树下扇风乘凉。

　　妇人们惯是嘴碎八卦的，不一会儿就从村头钱家的母猪昨个儿生了几只小崽子聊到村尾赵家的跛足小儿子娶了新妇一事。

　　六月中旬的天已经热得不行，孙家的掌家媳妇几欲要把手中的蒲扇子扇秃，架不住人生得膘肥体胖，黄豆样的汗珠还是止不住地滴下来。

　　她随手端起石桌上一碗冰凉的井水，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才勉强减了几分暑气。

　　“真是怪事，最近怎么老看不见李老二家的媳妇周翠莲呐，她平时不都上赶着占个好位置说白话嘛？”

　　“孙娘子，你还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她男人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带回来个半死不活的年轻姑娘，现在两口子怕不是在小心照顾着呢。”

　　孙娘子听罢倒是添了几分兴致，摇蒲扇的动作肉眼可见地缓下来，“怎的，自家男人拖个活死人回来，周翠莲还能同意？请大夫治病不用花钱？多出来张吃饭的嘴不用花钱？看她平时那个抠搜样子，要真无缘无故照顾人，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李老二把人背回来那天有人看见那姑娘的长相，啧啧，俊俏的不得了啊！我跟你说，就隔壁村村长的女儿桂娟的样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但跟李家那个比起来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真有你说得这么神？”

　　“当然了，天仙一般的人物！”妇人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倏而她警惕地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道：“所以我想，周翠莲肯这样做无非就为了两点，第一，为她儿子准备个媳妇。”

　　“第二，等把人身子养好就卖到妓馆子头去，这样好的样貌何愁卖不到一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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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一记冲天响的喷嚏暂时打断了女人无休止的唠叨声，耳根子终于得到片刻的清静，李老二极有眼色得朝她递过去一方帕子。

　　“娘子消消气，消消气啊，一激动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得了的事儿。”

　　中年男人身子清瘦，明明七尺高的身子在自己妻子面前愣是弯成了五尺半。

　　打喷嚏的这位好巧不巧，正是方才妇人们口中的周翠莲。

　　她抹干净鼻子，掂量着掌心一块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已经落灰麻布，烧得正旺的火气再一次爆发，“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这东西能用来擦脸吗，我看你是成心想气死我！”

　　李老二定睛一看，只见自家媳妇半张脸都黑了个彻底，心虚之意冒了个彻底，刚想用袖子替她擦拭一番，却被周翠莲一把推开。

　　五官狰狞的女人狠狠指向角落里的一团，大声吼道：“李老二，你别借机扯开话题，老娘今天跟你说清楚，趁人还留着一口气赶紧抬远点！我不管你是丢到深山老林埋了也好，还是直接一把火烧了，总之别让这晦气的东西死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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