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又见老头

　　老妇回到房中，待天色黑透幻成黑猫，跨窗越出，往白日寻的那处去了。

　　茅屋内似有微弱的烛光隐隐跳动，桌上摆着白天未曾见过的茶盏，玲珑碧色，只手掌心大小，盏内有茶水氤氲着热气浮动。

　　黑猫警惕的在暗处观察半晌，等到茶凉也不见来人，便放松的迈向竹床，灵巧地跃上去，展开四肢抱脸休憩。大概是睡得香甜，有人靠近也不知晓。

　　“竟叫你找到这处，也算是机缘？”来人竟是那日河边老汉，虽有疑惑但并未驱它离开，暗想着想逢即是缘定，彼时有难总要护一护它的。

　　深秋露重，霜重的寒意从窗沿缝隙中渗进来，冷得黑猫往热源处躲，直到碰到团热物，才喟叹了口气，打着轻呼安稳地沉睡。

　　老者像是极不习惯有其他干扰在，黑猫在发出那些细微的动作时他便被吵醒，颇有些烦躁的抬手按了按眉心，旋即将黑猫抱在怀里，脑中闪过它那日警醒又有些害怕的脸，不禁轻笑出声：“都多久没人敢那般伤我了，不急不急……让我瞧瞧你是何方神圣。”

　　说话间，手轻轻抚弄着它的身体，带着不自知的小心翼翼。

　　窗外已大亮，床上仍只它一猫，一夜好眠，极为狰狞地伸了个懒腰，顺势滚了几滚，跳下床往张有根家跑去，路遇行人三两也匆匆避让开。

　　老妇房间窗未关上，经过一夜寒风肆虐连带着床上的身体也冰凉一片，刚附身上去，冻得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寒战，待身体稍稍回暖，各处不再僵直，她才开门走了出去，屋内无一人在，更未见张桂兰身影。

　　这边，张桂兰送走张有根，自是好一番嘱咐，回头便简单的装了些干粮往法云观赶去。道观在村子三里开外的一座偏僻荒山内，说是闹市风尘重，不利修道。

　　多是心存鬼怪魍魉之人，摸进那偏僻处求得阴私重欲，竟也供得那处香火旺盛。

　　已是日头当空之时，张桂兰草草的吃了几口干粮，灌了几口水，也不歇，马不停蹄地赶路，终在晌午未过时到达。

　　山顶云岚阵阵，曲通幽径，森森古木的掩盖下，只见那道观是个只两间屋大小的逼仄之所，朱门红墙，顶覆琉璃碧瓦。

　　门上雕有青龙白虎两尊镇观之神，以壮威仪，门檐处高高挂起的牌匾，“法云观”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

　　进门只一座正殿，门楣梁柱上雕刻着略精美的神仙花卉图，殿内供奉了三清真人。

　　殿内外各站一名引客小道。

　　张桂兰入内，颇为虔诚地拜了几拜，随即一脸急色的问一旁小道：“法云真人现下何处，我有急事相寻。”

　　小道虚掐两指抬起打了个道礼，“真人在后厢打坐，待我去寻，施主稍等。”

　　不肖片刻从里间走来一个，正是那法云真人。

　　一身青灰道袍，右手拿握拂尘虚虚悬于左臂之上。端看那张脸，尖嘴猴腮，面无三两肉，一双三角眼内存凶光，或邪术不正，两指捻搓着两撇八字山羊胡，生生看出一副猥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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