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尘误（1）
可算是出来了。
刘子晏拍拍身上的土，回首看看身后的望云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远处传来轰隆隆几声响，仿佛暴风雨的前兆。
转身，瞧见了然端着食盘从远处过来急匆匆往里赶。“了然小师父，着急忙慌干什么去？”他招招手将了然唤住。
了然驻足答道：“戒痴师叔受了伤，身边只了尘师弟一人照料。小僧正准备过去帮忙，顺便送些吃的过去。”转而望了望他和沐曦，疑惑道，“刘施主，你们回来没见到陆侍郎么？”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几经周折方脱困境，眼下受了点伤实在没力气跑动。还劳烦了然师父派人到后山告知陆侍郎，还请他速速赶回寺里。”刘子晏道。
沐曦瞥了瞥面不红耳不赤的刘子晏，顺过了然的食盘，“对对对，这个我们帮您去送。您放心，我肯定安安稳稳把东西交到戒痴大师手里。”
“那好吧。戒痴师叔住在西僧房，劳烦二位施主。”
“哪里哪里。”
“你为什么要骗了然小师父自己受伤，还把他支开？”待了然走后，沐曦捏起一块绿豆糕问道。
“不这样某人怎么能吃到东西。”刘子晏斜睨她一眼，“哈喇子都要流到地上了。”
“以你的性子恐怕不止如此吧？”
刘子晏唇角微扬：“猜的不错，支开他是另有原因。云隐寺僧人众多，为免打草惊蛇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眼眸流转，“走，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儿。”
“做什么？”
刘子晏半挑了眉稍：“抓贼。”
“可咱们不是还要给戒痴大师送饭么？”
“不耽误。”
“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戒嗔大师是云隐寺罗汉堂首座。捉贼拿赃，万一弄个错了，可不好交代。”
沐曦抬首望了眼面前的罗汉堂，真不明白刘子晏究竟在搞什么鬼，总不能戒嗔大师就是那黑衣人吧？
见刘子晏不为所动，她继续劝导，“云隐寺跟皇室联系密切，若是越过方丈直接拿人就是明摆着不把人家放在眼里。我大哥现下在朝中处境艰难，太子册封大礼又近在眼前，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还是少干为妙。”
刘子晏嘴角荡开好看的笑，提步入内，“放心，我来此只是想请教一些事情，一解心中之惑。”
片时。沐曦望着拳脚相向的刘子晏和戒嗔大师，不知所可。
本以为刘子晏以前是个书生好歹会客客气气跟人说明来意，没想到他连嘴都懒得动，一进门冲着戒嗔大师就是嗖嗖几掌。
不过大师就是大师，被偷袭也能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良久，二人停手，分立两旁。
“晚生鲁莽，大师莫要怪罪。” 刘子晏拱手道。
沐曦咬一口绿豆糕：打都打完了，您这会儿才想起来致歉是不是忒晚了点？
戒嗔和尚大笑几声，“澄静指、风云手、般若掌，刘施主使得很不错。”
“大师谬赞。”
“般若掌乃是佛家绝学之一，非数十年功力不可练得，不知刘施主师从何方高人？“戒嗔道。
“不瞒大师，在下昨夜跟黑衣人过招时见他使得这几招，但不知其名，是以偷偷默下，特来向大师求教。”
沐曦瞧着刘子晏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口绿豆糕噎在嗓子眼：看别人打一遍就能记住？为什么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哦？”戒嗔攥拳，“刘施主的意思是，那名黑衣人乃是我云隐寺的弟子？”显然对刘子晏方才所言还有所怀疑。
“也不尽然。”刘子晏说着瞧向门外。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自山顶处一队人马正往下赶，远望着像是一条火红的长龙缓缓游下。
是陆鸿之他们。
“此事一两句说不清楚，咱们都到西僧房戒痴大师那里去，在下一一跟诸位解释。还劳烦大师将方丈也请来。 ”
“如此也好。”戒嗔和尚点头表示赞同。
“你怎么跟戒嗔大和尚打起来了，不是说有事情问他么？”出了罗汉堂大门，沐曦问。
“问完了。”刘子晏边走边道。
“啊？”沐曦蹦蹦跳跳迈着小短腿快步跟上，“没听你们说几句话呀，你什么时候问的？”
刘子晏忽然停住，笑得一派无邪：“打架的时候。”
一盘绿豆糕被沐曦消耗殆尽，刘子晏只好先去膳堂拿了一份新的给戒痴大师送去。
戒痴大师果真同了然所说，伤得不轻。浑身哆嗦，脸色发白，只能在床上半躺了修养。见他和沐曦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只一瞬的功夫，那份诧异又被莫名的欣慰取代。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总算是回来了。陆施主他们去后山找寻两位已快三个时辰，好在两位施主都平安无事。不然，我寺罪过可就大了。”戒痴道。
一旁的了尘扶了他靠在榻背上。
“戒痴大师严重了。大师中了暗器，不知身体可曾好些？”刘子晏道。
当时慌乱之中宝函落地，方丈大师赶忙拾起打开查视舍利无恙。不料那宝函被人动了手脚。方丈打开的一瞬数枚银针从里弹射出。情急之下戒痴伸臂替方丈挡住，方丈才逃过一劫。
“多谢施主。不过是些银针，贫僧并无大碍。”戒痴回说，言罢又咳了几咳。嘴唇惨白干涩，看起来很是虚弱。
沐曦悄悄和刘子晏对视一眼，质问他是不是弄错了。
刘子晏抛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便又继续对戒痴嘘寒问暖。“大师受了伤要多休息，对了，那暗器上没有沾毒吧？”
“并无。”
“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药，大师不妨试试。”刘子晏上前一步，作势要替戒痴上药。
戒痴像被他的殷勤吓到，顾不得咳嗽，连连摆手，“有劳施主挂念，寺里弟子已为贫僧敷过药，贫僧已无大碍。”算是婉言拒绝。
外面一阵吵嚷，刘子晏出门去看，是陆鸿之他们回来了。
“我们找到了那个洞口，只是外面的机关全数毁坏殆尽。每次人还为走近，手里的火把就不受控的火势增强，且欲呈反扑之势。
不带火把又什么都看不见。之后莫名其妙起了火，爆炸开来。羽林卫好多兄弟都受了伤。要不是了然及时拉我出来，我估计难逃此劫。”陆鸿之道。
“洞口那鬼火忒也厉害，俺老胡也差点着了它的道。”老胡咂咂嘴，纠结道，“听说几十年前云隐山闹过妖怪，难不成真是妖魔作祟？”
“跟洞口那股奇怪的味道有关。”刘子晏道，“洞口弥漫之气遇火即燃，极是危险。有人故意引了陆兄一行前去好将我等一网打尽。”
显然，他当时进入洞口是时闻到的那股怪味，应当是混合了相当大成分的沼气。沼气遇明火会爆炸，这也就解释了，陆鸿之他们经历的事。
陆鸿之听罢沉默片刻，“洞口正门我们一直把守着，未见有什么动静，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不待刘子晏作答，了尘从里面走了过来，“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劳碌至今辛苦了，师父特命小僧备好了茶点，请各位入内详谈。”
“既然是大师诚意相邀，我等还推辞个什么劲，走走走，吃茶去。”老胡半文不文邹出这么一句话后欢喜入内。
陆续落座后没一会儿，方丈也闻声赶到。见到刘子晏不免又絮叨一回。
吃完一大碗乌梅汁，老胡吵着要刘子晏讲讲是如何入了险境，如何脱身，又是在何处出来的。
刘子晏耐着性子一一解释，“那洞口其实是个地宫的外门，而这地宫的一条暗道通向云隐寺，与寺中 圣冢的后室相连。我和沐曦便是从圣冢的地下宫殿摸索出来。”
老胡对此表现得惊叹不已，朝坐在对面的方丈斜睨一眼，道：“这圣冢里放佛指舍利的后室俺们都进去瞧过，也没看着有啥机关，怎么就突然跑出一道门来？莫非这寺里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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