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越顺从，越如意

　　于氏的眼神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会是真叫瞧出什么了吧？

　　一想到巫医作法时那妖魔乱舞的渗人劲儿，她连忙道：“我说着玩的，大哥嘛，我怎么会不认识，逗你玩呢。”

　　“嘿，你这丫头。”周明路乐了，“你是故意吓我的对不对，看我着急你就高兴。”

　　“行了行了，大丫还病着呢，有什么话，等她完全好了再说。”于氏把手里的袄子给周棠梨披上，一边推门一边抽空给周明路交代：“你赶紧去看看你弟弟，这孩子从昨晚上起就不肯吃东西，想是胸闷的毛病又犯了。”

　　周棠梨停下脚步。

　　弟弟？

　　是修儿吗？

　　当年嫁人后，她辗转找到了失联多年的弟弟，那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修儿从小就体弱多病，姐弟重逢时，他已病入膏肓，没多少时日了。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弟弟濒死时憔悴枯槁的样子，那时候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只紧紧握着手，千言万语都在彼此注视的泪眼里诉说殆尽。

　　“娘，修儿那里让我去吧。”

　　于氏自然是拒绝了她的请求：“你瞎凑什么热闹，自己的病都没好，外面凉，赶紧回屋去。”

　　“娘……”于氏态度坚决，换了以往，必定要僵持不下，但她才打定主意不再倔犟，忍了接下来的话，重又转过身去：“好吧，我回去休息，等身子好些了再去看修儿。”

　　她服了软，于氏却突然改了主意：“你去看看也好，修哥儿一向听你的话，没准你去了，他一高兴，就肯吃东西了。”

　　这一波三折的，周棠梨自己都反应不及，好似她越顺从，事情就越能按照自己心意发展似的。

　　乱七八糟的猜测也来不及想，她朝隔壁的屋子看去：“修儿在这里面是吗？我这就进去。”

　　“仔细把衣裳穿好了。”于氏叮嘱了一句，便不再管她。

　　推门进屋，房间里有些黑，浓浓的药味在鼻端弥漫开。

　　周明修是早产儿，于氏怀他的时候丈夫突然殁了，惊痛之下动了胎气，险些一尸两命，后来周明修虽命大活了下来，但胎里却落下了大毛病，经常无故胸闷呕血，以致寿数浅薄，英年早逝。

　　她摸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修儿。”

　　床上的小身影动了动，却没有应声。

　　“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不好好吃饭了？”她柔声问。

　　“谁不听话了！”稚气的声音气鼓鼓的，昏暗中，两双明亮的眼睛面对面。

　　“娘说你又不好好吃饭，不吃饭病怎么能好呢？”

　　周明修瘪瘪嘴，翻了个身背对周棠梨：“不想吃就是不想吃，你是不是又要来凶我。”

　　她的心像被掐了一下，没错，以往为了逼他吃饭吃药，的确是过于凶悍了。

　　“不想吃那便不吃吧，你好好睡着，想吃了再告诉我。”虽然依旧担心，却不想再用逼迫的法子了。

　　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孩童，任性一下也无妨。

　　“嗯……那个……”周明修坐起身来，有些扭捏：“吃一点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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