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以叫你妈妈吗
送她回去？
不！
“我不回去，”陆小芸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贺言微微诧异。
“我是说我的腿还没好，这样回去，我爸妈知道，肯定要骂我的，”她在家排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是最不受宠的那个。
贺言了然地点了下头，“不过……”
“不过什么？”
贺言坐在了床边的小凳儿上，正经的样子惹得陆小芸不由一笑，就这样看着他，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不见了。
“你听我说，”他不好意思地敛下眉目，细长的十指关节分明，完全没因为干粗活而损坏美感，“我和我妈亲耳听到隔壁王怀益他们说让你成为他们家的儿媳妇儿，肯定是打了坏主意的，知道吗？”
“我现在哪儿也不去，就住这屋，”陆小芸十分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可是……”贺言刚才听到陆珍珠提到了一个男人的名字，“在我这住，是不是不太方便？你对象……”
他躲着她的眼神，不敢直视。
“他不是我对象，”陆小芸看到他这么羞涩，越看越有意思。
他的话，提醒她了，现在她重生了，很多事情不能像以前那样思考了。
杜凯华是她的暗恋对象，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情弱得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反倒是贺言，让她放不下心。
杜凯华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家里开了很大的厂子，她这么努力也是想以后能够融合进他的生活，让他的父母接受她。
贺言勉强地扯了下唇角，失落地起身出去做饭了。
陆小芸看向窗外，熟悉的一切让她更懂了生活的意义。
贺言，重新遇见你，真好。
“嘻嘻……”
一个笑声打断了陆小芸的思绪，她朝屋门口看去，只见两个五六岁的孩子靠着门朝里头张望。
“进来，”她朝他们打招呼。
两人笑嘻嘻地跑进来，趴在床沿上。
重新看到他们，陆小芸眼中眼泪，心里默默地朝他们道歉。
上辈子欠你们的，这辈子一定加倍补偿你们。
“姐姐……”
“叫阿姨，”不知道怎么的，陆小芸纠正他们的称呼，她不想和贺言相差辈分，“叫我阿姨，我请你们吃糖。”
“阿姨，”两人糯糯地喊了一声后和彼此对视一眼，“我们不吃糖，你受伤了一定很疼，疼的时候吃糖，就不会疼了。”
陆小芸撇开头，抹去眼角的泪珠，牵起两人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
“哥哥，阿姨好香啊，”妹妹贺霞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特别惹人怜惜，圆圆的脸蛋也不像同村其他的小女孩那么脏，反而带着一丝雪花膏的香味。
身上的衣服很旧，但是很干净。
哥哥贺阳个子高些，长着一双丹凤眼，不笑的时候，痞里痞气的。
前世她怎么没发觉这俩孩子这么乖巧懂事，反而觉得他们是贺言的拖累，她可真有眼无珠。
“阿阳阿霞，出去帮忙择菜，”贺言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爸爸，我们是怕阿姨无聊了，所以陪她聊天呢，”贺霞说完，一骨碌爬上床，坐在床尾，好奇地打量陆小芸，“阿姨，城里好玩吗？”
“阿霞，你下来，不要吵着姐……阿姨休息了，”贺言手里拿着锅铲，手又不太干净，不好直接上头拉贺霞，只能沉着脸唬她。
陆小芸忙道，“不打紧的，我想让她陪陪我说说话，可以吗？”
贺言微微诧异后松缓眉眼，招呼贺阳去帮他，“女孩子说话，男孩子就不要偷听了。”
小伙子溜得贼快。
陆小芸和贺霞聊天，发现她很喜欢贺言，一口一个‘我爸爸’，好像有贺言这样的爸爸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情。
“阿姨，你做我们的妈妈，好不好？”贺霞双眼充满希冀地望着陆小芸，“我和哥哥没见过妈妈，他们说妈妈都是香香的，美美的。”
陆小芸听了，整个人都绷不住了，搂着贺霞，忍不住落泪，“好啊，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真的可以吗？”不敢相信的眼神让陆小芸心碎。
前世，她嫁给了贺言，做了他们的妈妈，却没有尽到一个妈妈的义务，反而对俩孩子冷眼相待，重者还下手打，俩孩子反而对她不怒不怨，帮着家里干活，让她轻松自在。
“嗯，可以的，你喊一个让我听听，”陆小芸哽咽着鼓励道。
“妈……妈妈，”小心的，怯怯的，贺霞的脸埋进她的怀里，又喊了一声。
陆小芸的心都要化了。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孩子对母爱的渴望是这么强烈。
她排行老二，在家里处于那种不受宠的位置，但是也没少了吃穿，所以感受不太深，贺霞这一喊声，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诶，”她应了一声，忽然感觉贺霞在她的怀里轻轻抽泣。
“怎么哭了？”她忙推开她，小人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阿姨，你真做我们的妈妈，好不好？我爸爸每次看到你的时候，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呢，”贺霞说完，还哽了一下，“你长得那么好看，当我的妈妈，其他小朋友就不会说我和哥哥没妈妈了。”
“你怎么知道你爸爸看到我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这可新鲜，陆小芸不知道贺言还会这样。
“我和哥哥亲眼看到的，爸爸看阿姨的时候都入神了呢，叫了好几声都不应呢。”
是这样么？
陆小芸心里不由软了一块。
前世，嫁给贺言之后，他一直对她敬重有加，她不喜欢俩孩子，他就自己带着俩孩子去后院修的屋子住，从没有一声‘不’字，也使得她清高得以为男人对她都会这样臣服，谁想后来二婚嫁给了王怀益，那才叫火坑。
“我和哥哥以后真的可以叫你‘妈妈’吗？”贺霞不自信地再次询问。
“可以，不过……”为谨慎起见，陆小芸允许他们在没人的时候喊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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