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亡命他乡 湖上杀匪
郑垚虎醒来已是中午，洪思仁，郑才郎他们都在门外等他吃中饭，他草草洗了把脸，出门面向众人拱手致歉：“对不起了，让大家久等了。”
“不客气，你累了，是该多睡会儿，好好歇歇。”洪思仁客气说：“今天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他们泛舟在太湖之中，洪思仁就说起太湖的情况，他说：“太湖地处苏、浙、皖三省交界处，湖面横跨苏浙二省，翻过湖西太可山到皖南只有几十里路，绕湖一圈八百多里路，湖中上名堂的大小岛屿有五十多个吧，连同沿湖的半岛山峰，大概有七十来坐山峰，水深一般一米多，最深的地方有四米多，航道连接苏、浙、沪、皖四地，太湖航道四通八达，通江达海，进入扬子江上溯可去重庆，进大运河可去杭州，连通钱塘江，也能去黄浦江，到大上海，下行吴淞口就入东海了。我们所在的西山三岛，其实不止三个岛，只是三个岛稍大点，湖上小岛和湖墩还有不少，有的地方浅滩芦苇连片，湖里有岛，有的岛中还有湖呢，这太湖啊，水道复杂，有宽有窄，有深有浅，有弯有直，远望湖面可壮观了，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载着郑垚虎他们的小船往西摇了不多时间就靠上一个小岛，岛上竟然有二幢旧瓦房，洪思仁请大家下船，来到岛东头的那幢房子，说是到他了的家，是一幢三间二弄的农舍，看样子这个小岛原先就有住家。
农舍的堂屋里放着一张四仙桌，洪思仁、徐江义、郑垚虎和郑才郎各坐一方，今天的菜比昨天晚上的精致多了，桌上摆着卤牛肉、白切鸡、花生米、五香豆腐干四个冷盘，有红烧肉、生炒甲鱼，红烧鲤鱼，清蒸湖蟹，还有白鲞烧肉，油煎咸带鱼六个热荤菜，青菜、萝卜二个蔬菜，酒是小坛装的绍兴加饭酒，还有江苏汤沟大曲，洪思仁让厨子拿来二个夹了红烧肉的酒酿馒头，给郑垚虎充当早饭先垫垫饥。
正式开席，洪思仁端起酒碗说：“昨晚临时饭菜不足为敬，今天特备酒席宴请小师爷和才郎侄儿，一来，昨天多有冒犯敬请原谅，二来，命中有缘在此相会，可贺可喜，再告诉大家一个讨彩头的好事，今天运气蛮好，我让人采办凑齐了太湖最有名的三白，好兆头，来，先干为敬，”
说罢洪思仁一仰脖子干了一大碗加饭酒，三人也跟着痛痛快快干了一大碗加饭酒。清蒸白鱼端上来了，洪思仁举着筷子请大家品尝。
“谢谢洪老大，一席酒能吃上三白不容易，今天我们今天有口福，托福，托福。”郑垚虎说完也就不客气率先吃一块清蒸白鱼，不由赞叹说：“真不错，鲜！我听说过，白鱼肉质细嫩，鳞下脂肪多，也有人管这种鱼叫鲦，这种鱼细骨细鳞，银光闪烁，长长窄窄扁扁的，很像鲥鱼。”
银鱼炒鸡蛋上来，银鱼肉质细嫩，营养丰富，无鳞、无刺、无腥味，鸡蛋色泽金黄，上面放了一撮绿绿的小葱，黄、白、绿好看极了，色、香、味齐全，真的鲜香无比，这回不用洪思仁请，很快被大家一扫而光。太湖白虾端上来了，大家更是不客气了，今天的白虾，体大、壳薄、肉嫩、味鲜，在大家一通叫好声中一大碗太湖白虾很快被吃光了，桌上只剩下一堆、一堆的鱼刺骨和薄薄的虾壳，最后端上的全鸡、全鸭几乎没人动，菜太多了他们实在吃不动了，今天老酒喝得个个够量，可谓吃得高兴，喝得尽兴。
饭后每人泡上一杯碧螺春，四人还是围坐在四仙桌，在老东家少爷郑垚虎的央求下，洪思仁开始讲述他们的当湖匪的往事：
“那年出事后我们说好去吴新县二桥埠镇，东家，也就郑垚虎的爸爸让我们捎带些东西回郑家村，除了在上海买的细洋布等日用品外，还让捎带二把枪，一把是盒子炮，配有二百发子弹；一把小手枪，也有一百发子弹，交代我到郑家后，悄悄交给管事婆郑家大嫂收藏，还特别交代路上千万不要拿出来玩弄，千万不能显摆外露，以免招惹是非。你想我们几个都是年轻好动，那有这么老实听话的，路途寂寞，闲得发慌，我和徐江义还是忍不住躲在船舱里拿出手枪来把玩，许兄弟见我们玩兴颇高，自觉站在舱头把风，徐江义拿出了那把二十响驳壳枪，这是一把德国原装货，他举枪瞄准一会儿，打开保险，拉出空弹匣把玩了一通，最终把驳壳枪放回包袱，你别以为他老实，这家伙不是不想玩，他是怕给弄坏了不好向东家交代。”
徐江义笑着说：“我听东家的话，那像你不让玩偏要玩。”
洪思仁做了打他的手势，继续说：“我可不管这些，继续把玩那把小手枪，这是一把精致的小枪，扳机扣上部的枪身上面还刻有一把小小的手枪，后来才得知那是把有名的勃朗宁1900式半自动手枪，俗称枪牌撸子，也有叫枪牌曲尺的，它的形状就像木匠师傅的曲尺，只有一巴掌长，二斤多点重，可以装七发7.6毫米的子弹。老实说我从没玩过小手枪，好奇心特强，老是琢磨这枪是怎么上子弹的，怎么打开保险如何开枪，这么小的枪能打死人吗？我手痒难忍撕开子弹包装，取了七颗子弹装进手枪弹夹，打开保险，比划着准备向窗外湖面开枪。”
郑垚虎插话：“开枪了，打到什么了，死人了。”
“别瞎猜。”洪思仁制止郑垚虎说：“听我说下去，当时忽然听船舱外把风的许弟兄咋呼说有船靠过来了，我一时没有意识到危险，心想靠过来就靠过来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顾自己把拆散的子弹包重新包装好放回包袱里，为了过一会儿还能玩手枪过瘾，我顺手把小手枪塞进衣裳口袋后才伸头往船舱外看，谁知被人一脚踹倒，我冷不防备跌坐在船舱板上，随即进舱来一个小矮子湖匪，手拿着一把大砍刀指着我说，识相点，想吃馄饨，还是麦疙瘩。”
郑才郎感觉奇怪，插嘴：“什么，湖匪还请你们吃点心。”
洪思仁笑着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不解地问什么馄饨？什么麦疙瘩？小个子湖匪得意洋洋地撅起嘴巴说，嗬嗬，胆大够大的呀，还敢问，实话告诉你，晓得伐，吃馄饨就是自己乖乖交出钱财，像下馄饨一样，你自己跳湖逃生去，本事大可以自己游上岸，运气好被人救走，最终是死是活就看谁的命大喽，至于做麦疙瘩，惨喽，谁让你不肯交出钱财的，我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像麦疙瘩一样扔到湖里喂鱼，这叫留钱没命花，怎么样，还是乖乖交出钱财吧，免得小爷我动手费劲。这时只听一个粗嗓门的家伙在船舱外骂，小矮子，你他妈的啰嗦什么的，不给钱财你不会抢啊，哎，他妈的小矮子别忘了你是湖匪哎。小矮子湖匪用刀指指舱板上的包袱说，你他妈的把包裹递过来。徐江义愤怒地用眼睛瞪着他看，人就是不动，我当时还倒在舱板上也没动。”
徐江义说：“我当时就想这小子过来拿包袱时老子一把掐死他。”
洪思仁点点头，接着说：“果然，小矮子湖匪见我们不配合，他没辙只好自己抢包袱，当时我下意识的爬过去挡在他前面，不想小矮子发现我的口袋似乎沉甸甸的以为是金银财宝什么的，这家伙一步上前弯腰伸手来掏我的衣裳口袋，我也伸手去抓枪，我们二只手在我衣袋里乱抓，一声枪响，小手枪走火了，船舱口一个人慢慢倒下，原来枪中还有子弹，我又没关保险，抢夺中不知谁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衣服口袋击中了刚想进舱催促小矮子的湖匪头子，他就这么糊里糊涂丧命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踹倒吓傻的小个子湖匪，冲出船舱对准另一个站在船头的湖匪开了一枪，这个湖匪连人带枪掉落湖中，许兄弟捡起死湖匪头子的二十响快慢机，打了二枪，湖匪船上一个端枪的湖匪倒栽湖中，湖面漾起血渍，这时徐江义已经制服了个小矮子湖匪，拿着那把来不及装子弹的驳壳枪冲出船舱，我们三把枪对准湖匪船高喊要活命的跪下交枪，剩下的四个湖匪吓得跪下求饶，乖乖交出了三支枪，一把大刀。徐江义和二个船工用绳子把这几个湖匪捆绑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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