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淋透的小女孩
乌云压顶,大雨倾盆。
雨点滴答的黑伞下。
穿着皮风衣的楚霄巍然而立。
棱角分明的脸眸如同刀刻，神色淡漠。
面前，是一座破旧的平房。
身后。
为他撑着伞的女人将电话揣进紧身皮革衣里。
低头毕恭毕敬地说道：“龙尊，已经查清楚了，在这间屋子住的人，的确是您的妻子夏寒雪，还有您五岁的女儿楚灵灵，她们……”
身后的女人还没说完。
楚霄神情一动，沉沉低语：“我……我有女儿了？”
说着。
他眼含期待，不顾肆意挥洒的大雨，大步跨出，推开了平房的门。
女子赶忙跟上，心事重重的同时，目光中升起一抹担忧。
眼前的男人战力无匹，医道无双。
曾以一人之力，击破北境九国联盟，扭转乾坤。
更被授封大夏战龙，受万人景仰。
从始至终，也未曾见他动容。
可这次听说自己有了女儿，龙尊却表露一丝激动。
若把刚刚电话里的消息全部说出来。
他！又会如何？
楚霄推开门。
借着昏暗的光线，凝目四眺。
屋里简陋的陈设被摆得整整齐齐，但却空无一人。
他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龙尊，我刚才还没有说完，她母女俩现在……”后面的女人赶忙解释。
但话说到一半，却又逐渐顿萎下去。
随后语气凝重地道：“龙尊，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楚霄心中油然而生。
他目光平移，锐利的眸子看向女人：“毒花，她们是不是出事了？”
五年前。
楚家被四大家族联手覆灭。
是刚刚相恋的夏寒雪，冒险救了他一命。
但夏家知道这事后，害怕四大家族报复，欲将夏寒雪逐出夏家。
为了不连累夏寒雪及夏家，楚霄毅然选择离开江城，投军从戎。
五年时间。
终于从一个无名小卒做到了大夏战龙。
如今归来，一是为亲手报楚家血仇！
二是想给夏寒雪一个惊喜，亲口告诉她，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没想到。
倒是夏寒雪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竟然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原以为要一家三孔齐欢团圆，不料却扑了个空。
并且。
他从毒花的语气中，还感觉到了这个惊喜背后，恐怕伴随着噩耗。
被楚霄盯着。
毒花感到了强大的压力，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洞穿了。
极力稳住心神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女儿灵灵刚生下来，就被检查出先天性血癌，到现在还没医好！”
闻言。
楚霄双拳握紧，双目泛起一丝愧色。
楚灵灵五岁，也就是说，她被病魔整整折磨了五年。
我的女儿！
这五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念及至此，他心中狠狠地一阵绞疼。
毒花顿了顿后，才十分艰难启齿：“并且，她前几天还签下了一份……眼角膜移植协议。”
话刚音落。
轰！
滔天戾气从小平房内散发开来。
天地瞬间变色，层层乌云在房顶集结。
“谁干的！！！”
一声怒嚎传出。
如平地惊雷，破开云霄，瓢雨倒飞。
简陋的小屋里，楚霄双目中骤然红丝密布，乱发飞扬。
毒花顿时被惊得双腿一颤。
伏跪在地，弱弱答道：“是您的妻子……”
听到回答，楚霄的身体猛地一震。
“夏寒雪！！”
切齿喊出这个名字，层层气浪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脚下的石板在顷刻间碎成蜘蛛网，烟尘四起。
他眼含泪水，彻痛悲吼：“虎毒还不食子，你，为什么？？”
毒花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
烟尘散去，一个全身被淋湿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单薄的条纹衣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娇小的身躯上，衣兜鼓鼓的。
她扬起小手，抹了一把顺着发丝流到眉梢的雨水。
扫过两人后，面露惧怯。
“你们是来抓灵灵回去的对不对？那等灵灵一会好吗？”女孩弱弱地开口，竖起小小的指头：“只用一小会儿就行。”
楚霄见到这个女孩，顿时愣在原地。
她自称灵灵，是我女儿楚灵灵吗？
心中如是想着，他欲开口问清楚。
可是。
这位哪怕独自面对北境九国联盟，也浑然不惧的大夏大夏战龙。
此刻遇上这极有可能是自己女儿的女孩。
张了张嘴，却因愧疚而哽咽住了。
而毒花跪在地上，更是半分没敢动。
女孩说完越过他们，径直跑到那简陋的小床前。
一阵翻腾后，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张照片。
尽管照片上没有灰尘，她依然用湿湿的袖口轻轻地擦拭了一下。
随后。
从鼓鼓的衣兜里。
一手掏出了一个苹果摆在了照片前，嬉笑道：
“妈妈说在你照片面前吃好吃的，爸爸就能跟灵灵一块儿吃了。”
“这可是我用千纸鹤从隔壁床小明那里换来的，你一定要吃完喔！”
她轻声诉说着，小手抚摸着照片上男人的脸颊。
脸上的嬉笑逐渐消失，眉梢渐紧。
“爸爸！他们说灵灵会死，灵灵好怕死了也没看到过爸爸！！”
“灵灵好想看看爸爸，你在哪里……呜呜呜……”
屋外。
大雨有声，却无情。
小女孩轻轻的哭声，很快就被雨声淹没。
回应小女孩的，也只有雨里不断传来的声声闷雷。
女孩身后。
楚霄早已满目沧泪。
他缓缓迈步，来到小女孩身后。
见到小女孩照片里，正是五年前的自己。
女儿！
这就是我楚霄的女儿无疑！
他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女孩。
“孩子，爸爸回来了！从此以后，你天天都可以见到爸爸！”
楚霄用此生最温柔的话语，在小女孩耳边轻轻地说道。
小女孩讷讷地抬头，四目相对。
血浓于水的熟悉感，瞬间交汇。
“你真是爸爸吗？”小女孩有些难以置信。
“对不起，爸爸现在才来，不信你看……你看看！”
说着。
他仿佛急于向女儿证明自己，迫不及待地伸手理了理头发。
然后拿过小女孩手中的照片，和自己的脸摆在一起，露出和照片上一样的温馨笑容。
只是，笑眼中的泪水已经决堤，饱含深深地内疚。
可就在这时，两个满脸凶狠的男人大步跨进门来。
一眼见到父女俩，立刻指着楚霄大骂道：“什么人，赶紧把小女孩交给我，不然弄死你！”
楚灵灵见到两人，身体一僵，缩进楚霄怀中。
那两人见此，相视一眼，狞笑起来。
“小野种，跑得倒是快，别特妈还没移植眼角膜就给老子死了。”
“听说你是来拿你老爸的照片？有啥用？难道你还想你那死鬼从照片里跑出来保护你不成？”
楚霄眼眸一冷，寒声开口：“她还活着，你们就想要她眼角膜？”
显然。
二人还没感受到楚霄的杀意，依然狂笑不止。
“没错，谁让她妈妈签了眼角膜捐献协议呢？”
“就是！夏家那女人，心肠可真够狠的……”
而这时。
楚霄已放开楚灵灵，牵着后者的手缓缓朝他们走来。
脸色，阴沉至极。
“她的眼睛清澈！单纯！无瑕！你们却要她的眼睛！”
“你们可知，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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