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折中（一）

　　天刚破晓，白露院就传来悲恸的哭声，院门挂起白绸。

　　每个站在白露院的人都露出悲戚的神情。

　　主母佟氏心慈貌美，府上人多多少少受过她的恩慧，如今她骤然离世，都纷纷前来白露院在送她最后一程。

　　舒羡一早就被语燕喊起来，语燕双眼通红，看就是哭了很久。

　　她躲闪着不敢直视舒羡的眼睛，垂着头颤声说，“小姐，夫人昨夜去了......”

　　而当舒羡跪在佟氏的棺椁前，默然落泪时，语燕却不哭了，她瑟缩着藏在母亲房内一角，脸上没有愧疚，只有害怕。

　　贺姨娘抹着眼泪跨进白露院，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她走到舒羡面前，怜惜的拉住舒羡的手，“我可怜的羡儿，从今往后我会将你看做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疼你......”说着说着似乎悲从中来，拿起帕子掩面失声痛哭。

　　舒羡心里冷笑，贺氏不过是一个姨娘，也敢直呼自己名字，母亲这还尸骨未寒，贺氏倒已经肖想上主母的位置了？

　　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丝毫不露，舒羡哭得更动容，落在旁边人眼里，只觉得舒羡亲生母亲去世，孤苦无依可怜的很。

　　印象里母亲的后事办的很仓促，母亲离世不久，便传来舒拯在前朝高升的喜事，故而棺椁在家中停留不过寥寥数日，就急匆匆的抬走下葬了。

　　因为母亲的丧事，外祖家生了好大的气，自那以后舒家和佟家就不怎么来往了。

　　今天是母亲葬礼第一日，来了许多叔伯亲眷吊唁，舒羡在灵前跪了整一日，倒是贺氏，自打早晨来了一趟，便没再到舒羡跟前晃悠。

　　舒羡一面专心料理佟氏的后事，一面还在思忖后一步如何走。

　　晚上吊唁的宾客散去，舒拯破天荒的来未晞阁看了一趟舒羡。

　　舒拯眉头紧锁，坐在舒羡的对面，“羡儿，你母亲离世，贺柔初当家，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只管和她说，她一向温和谨慎，待你如同亲生的一般。”

　　他口中的贺柔，就是姨娘贺氏。

　　字字句句都偏袒贺氏，不过舒羡倒不怎么在意，不论舒拯多偏袒贺氏，都不妨碍她对贺家动手。

　　“是，父亲。”舒羡面上如常，从善如流的应答着。

　　“你母亲骤然离世，爹知道你心里难过。”舒拯进门时就看到舒羡眼下的乌青，他不知昨夜舒羡去了白鹿原，只当是舒羡心力交猝劳累所致。

　　舒羡乖顺的垂头，适时开口，“羡儿虽然难过，但是好在还有爹爹，过了这一天，只怕消息传到淮宁城，外祖听闻母亲的死讯，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真是要难过坏了。”

　　舒拯听了她的话，沉思不语。

　　他知道舒羡所言不假，佟氏未出阁时是家中的幺女，从小千恩万宠的长大，他娶佟氏时，什么都没有，倒是佟家是远近闻名的商界大鳄。

　　佟老爷当时极力反对，却拗不过幺女一门心思要嫁给舒拯，最后看如花似玉的女儿为了舒拯，躺在床上险些红颜薄命，这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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