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生（二）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烦意乱之下，舒羡决定到院子里走走。

　　还未出阁时，因是嫡长女的缘故，舒羡的未晞阁就紧挨着母亲的白露院。那时她常常为了逃先生的课，从未晞阁翻去白露院躲着。

　　后来母亲去世，她就被安置到偏远的秋水轩，未晞阁则是给舒辛烟住着。

　　当时舒羡只顾着丧母之痛，如今回头再细想，只怕贺姨娘不知道在父亲跟前吹了多少枕边风。

　　到她饮鸩酒时，已经整整七年没有再踏足未晞阁。

　　舒羡一路走着，脑海里尽是数年前的回忆，很多已经记不太清，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时不时冒出来。

　　不知不觉走到白露院门口，此时已经入夜，舒羡知道母亲一向早眠，可耐不住想念还是走进院子。

　　她本想着若是能远远看母亲一眼也好，哪怕这是个梦也值了。

　　行至院中，舒羡还没走两步，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她立即察觉到不对劲，悄悄走到墙根底下藏起来。

　　夜色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快步从房间里冲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道身影追上来。

　　“你跑也没有用！停下！给我停下！”这声怒喝舒羡再熟悉不过，是舒辛烟的母亲，贺姨娘。

　　前边的身影听到这一声怒喝颤巍巍的停下脚步，声音中带着哭腔，“你给我的是毒药！你让我把毒药端给夫人！我要告诉老爷！让老爷去请大夫......”

　　舒羡一愣，带着哭腔的声音居然是语燕，而且话语中还涉及到她母亲，她突然想起舒辛烟在她死之前说过的话，心里一阵没由来的急躁不安。

　　可二人就在院子中央，若此刻舒羡轻举妄动只怕要被她们发现。

　　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猫在墙角，偷听二人的对话。

　　黑暗中，舒羡看见贺姨娘死死拉着语燕，讥讽般冷笑，“怎么？药是你端的，也是你服侍着喂下去的，现在大夫人去了西天了，你倒去告诉老爷，想要栽赃我吗！”

　　“是你说只要我把安神药送给夫人就好，你怎么能在夫人的安神药里做手脚......”

　　又是一声冷笑，贺姨娘语气十分不善，“整个白露院的人都看见是你送药给大夫人，喝了你送的药，大夫人就没气了，你倒说说，这事要是真闹到老爷哪里，你还能活命吗？”

　　 见语燕低头抹泪，贺姨娘又假惺惺的拍着她宽慰道，“大夫人体弱，长久生病人难受得紧，让她没有痛苦的去世，也是你的功德。况且，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女儿莺歌的病可怎么办才好。”

　　“可......”

　　见她还有犹豫，贺姨娘又冷冷的站开了些，寒声道，“或者你此刻就去告知老爷。总之今夜我没来过白露院，也从未见过你。”说罢提步就要走，临行前又狠狠道，“别不识好歹站错队，到最后银子拿不到，自个儿的性命也搭上去！”

　　贺姨娘走的十分潇洒，舒羡心里琢磨，她想必是早就想好后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才敢走的如此趾高气昂。

　　舒羡盯着她得意的背影，心中怒火翻涌。

　　贺姨娘前脚刚走，语燕已经瘫在院中，小声啜泣转为无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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