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收网

　　楚翘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趴在完全降落的车窗上吸烟，故作迷离吐出一个个烟圈，再恶劣伸手把它们全部弄破，眼睁睁瞧着丝丝缕缕的烟在半空中消散，像极了她此刻即将走到尽头的婚姻。

　　秦沉出现的时候，楚翘一根烟正好吸完，他站在自己两米开外，保持着相当于陌生人的距离，道了一句：“饭就不必吃了，离婚的事在这说吧，我等会儿还有一个会要开。”

　　借着晕黄的路灯光，楚翘扫了他一眼。

　　他兴许刚从公司赶来，穿得挺正式，黑衬西裤，或许是盛夏太过闷热，他把衬衫扣子解开几颗，袖子也挽上去，露出小麦色的脖颈和小臂。一头银灰色短发被他弄到后面，露出平坦额头，锋利剑眉，还有那双深邃的像是能摄入人心的眼眸。

　　“行啊，说呗。”

　　“三天后签署离婚协议，你有异议吗？”

　　楚翘勾唇笑，语气不明问：“真要离啊？”

　　秦沉点头。

　　楚翘依旧趴在车窗上，语调懒散道：“那就离呗！”

　　秦沉得到答复，转身就走。

　　楚翘偏头去看，发丝在她脸侧迎风飞舞，衬得她神色不明。

　　路灯光线将秦沉的身影拉长，衬得他身形极佳。

　　楚翘觉得，自己一定是爱他爱到了极点，才会从十三岁就开始目光追随他的身影，从他穿校服运动服的年纪看到他如今穿西装革履的模样。

　　即便他全无回应。

　　可是，他怎么就没回头瞅瞅自己呢？

　　因她设计让他娶了自己，没让他娶成自己的姐姐楚笑？

　　可他谁都不爱，娶谁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楚翘的眼里流出异样情绪，眼尾慢慢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漫长且温吞的羔羊游戏她玩够了，也该收网了。

　　这么个宽肩窄臀，容貌上乘，脾性合胃口的男人，不好放手啊。

　　在秦沉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时，她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半降车窗。

　　有风夹着余晖的温热吹进来，将放在后座的一张薄薄诊断单吹起。

　　诊断结果后的几个大字很明显——脑癌中期。

　　楚翘将白皙纤细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十指轻轻点动，像是在弹奏一首华丽夜曲。

　　车厢内没开灯，她的目光在一片昏暗中始终看向前方。

　　许久后启动车子，轮胎在公路上缓缓向前滑行，她的红唇微动，低哑性感的音色从她口中溢出。

　　是一串法语——欢迎来到地狱，我的爱人。

　　话落，脚腕用力，踩下油门，逐渐加速。

　　车离眼前的背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眼底的那抹执念逐渐加深。

　　就在秦沉感觉不对，下意识要回头看时，她将油门踩到底，车直直撞上去。

　　“砰！”

　　撞击的声响惊起两侧倦鸟，群鸟扑棱着翅膀急切从树枝上飞起，将树叶扑簌得直响。

　　不过须臾，林荫路又变得一片静谧。

　　楚翘攥着方向盘的十指逐渐用力，使得手背发青，上面的血管根根分明。

　　几秒后，她单手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去。

　　高跟鞋在公路上发出蹬蹬蹬的规律声响，裙摆在半空中划出漂亮弧度。

　　她垂眸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男人，神色不变，掏出手机拨打120。

　　电话接通，她勾起唇，缓缓开口：“你好，繁华路37号，有人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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