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疼
秦家和楚家之所以能成为世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两家的眼光和做派很一致。
一样都喜欢红木家具,一样都道貌岸然,一样为了所谓上流圈子的虚名而不顾一切。
更一样的,就是代代流传的家法,半米长的戒尺。
一下下打在后背上,楚翘依旧跪得笔直。
温英书起初还劝几句,后来就在楚笑的搀扶下上楼去休息。
楚翘透过落地窗看外面的阳光,光线太炙热,刺的她眼皮疼。
楚临山打了整整十五下,才平息怒气,临走前说道:“你不要怪我。”
“我之所以打你是因为我是你父亲,我是想教导你做人的基本礼义廉耻!”
“你虽然小时候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但我和你妈妈也依旧很疼你。”
“如今,你怨我恨我都好,我只想你能清醒一点!”
楚翘垂头安静发笑,从始至终未吭一声。
楚临山离开后十五分钟,她双手撑地艰难站起来,踩着高跟鞋挺直腰板往门口走去。
庭院的风从她后背吹拂而过。
从一条条被打开染着血痕的连衣裙口子钻进背上的伤疤里,带来阵阵酥麻刺骨的痛意。
她开车抵达医院楼下,半降车窗,手指颤抖着摸出一根女士香烟。
双臂撑着脑袋趴在车窗处,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
眼眸微敛,视线茫然看着升在半空中逐渐消散的烟雾。
被扔在副驾驶的手机传来铃声。
她没回头,伸手回去四处摸。
摸到后按下接通放在耳边,嗓音有些哑:“谁?”
那端沉默几秒,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我。”
楚翘眉头一挑:“有事?”
秦沉的声音有些踌躇:“你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这,她顿时垂眸低低发笑。
细碎的笑声混着嘶哑的嗓音,听不出究竟是喜是悲。
她将未曾燃完的烟头在掌心按灭。
被烫了的手掌向上摊开,任由风吹散上面残留的烟灰,许久后只留下一个淡黄色的小圈。
所以,自己赌对了是吗?
挂断电话,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挺直脊背走进去。
行人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纷纷窃窃私语,楚翘的面色却十分从容平静。
就像是,这件连衣裙本就是这个模样。
走进病房,转身关门,坐到床边。
秦沉并没有忽视她后背上的伤痕,皱眉问:“怎么回事?”
楚翘掀起眼皮,目光深深看他,摄住他的视线,直白开口:“心疼?”
秦沉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眼皮都没跳一下,他总有这样的本事,冷静得宛如没有人情味的冷血动物,泰山崩于前也会面不改色。
而她,最讨厌他这个模样。
她替他开口,带着不容置喙,声音又放得很轻,像是循循善诱:“你应该心疼。”
“没出事前,我身上受一点伤,你都会抱着我安慰我,会给我处理伤口,会给我出气。”
“可现在你失忆了,没人帮我,他们就都欺负我……”
秦沉听着她的描述,脑袋里逐渐产生一些画面。
就好像,事实就是那样。
楚翘握着他宽大干燥的手掌说:“你瞧,我疼的掌心都出汗了。”
“那你去洗澡,我帮你处理伤口……”他总能第一时间给出决策。
楚翘笑,笑的让人惊艳。
她松开手,转身往外走。
去到隔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剪刀,在护士没来得及阻止时,划破掌心。
她又走回去,倚在门边。
将掌心抬起。
鲜红的血液沿着伤口下流,在手腕处汇聚成滴坠落在地。
她看着坐在病床上面带惊讶的男人,歪头讶然:“怎么办啊?自己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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