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爷爷死了
初夏的铜城，天空碧蓝如洗，空中没有一丝微风，树叶纹丝不动，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偶尔在地上投落出斑驳的光影。
城南有着一处没有被拆迁掉的老旧土房，此时门前簇拥着三三两两的人，脸上无一不都挂着惶恐之色。
“建军，爸爸身体还算硬朗，为什么就一定要坚持走上那条路。”
妇人眼角还挂着泪，拉着身旁林建军的衣服，无奈地问。
房间的门大开着，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定在房间中央坐在木椅上的男人身上，男人便是妇人口中的爸爸，名叫林文栋。
“妈，爷爷怎么了？爷爷他到底怎么了？”
二十五岁的林末满脸急切，没有人回答他林文栋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命数已尽，没有什么值得让你们放心不下，你们只需要记得我告诉你们的话，死后将我的尸骨带回九层佛阁前的无字墓碑下埋了，背朝上，面朝下。”
“爷爷，爷爷，不要走，我不要你离开我。”
听到林文栋的话，林末大哭出了声，几个跨步冲进房间里，双膝跪地将脑袋放在了林文栋怀里。
“爸，你为身边人祈福了一辈子，轮到你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林建军眉头紧锁，说话的语气异常地颤抖。
林文栋是林家主心骨，懂风水，晓阴阳，说能够改命都不为过，可就是如此，林文栋却救不了自己。
“都散了吧，明早再来。”
林文栋伸手摸着林末的头，长叹一声：“林末留着陪我一会就好。”
“爸……”
“走，我还没死，林家还是我说了算。”
林建军想要说点什么，被父亲林文栋一句怒言给怼了回去。
房间的门被林建军走前关上，林末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他心里只想爷爷能够不要死。
“小林子，不要哭，帮爷爷把桌子上的木箱拿来。”
林末起身照做，眉头紧锁着将桌上的木箱拿起，端举在林文栋身前。
箱子有着淡淡地木檀香，林末顾不上问，将木箱缓缓打开。
“爷爷……”
箱里放着一本书和一块石头，林末一脸悲色，内心不解。
“小林子，看过这本书你会明白爷爷说的话，你要好好看好好学，至于这半块佛脚石头，关于它的答案，你要去敦煌寻。”
“爷爷……”
林末什么都听不进，爷爷林文栋的话像是遗言，字字刺着林末内心。
“哎……”
林文栋叹了口气，用布满沟壑的手轻拍着孙子林末的头，就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生机便消失了。
“小林子，你是林家唯一的根，这算是你爸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关于石头的事，我走后你拿着书和石头去单独找你三叔，后面的事你三叔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林末一边哭，一边点头。
“这些年你在爷爷身边，该学的都学了，爷爷相信你能做好。”
“我走后，头七那天会有人来找我报恩，你将这半块石头拿给那人看，对方自然会明白爷爷的意思。”
“爷爷，你不要死，求求你。”
林末抱着林文栋的腿，跪在地上。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不能让你爸爸林建军跟着你去，他天生重阴，要是破了底，没人救得了他，知道了吗？”
林文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肯定。
“爷爷，孙儿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但爷爷你可不可以不要死啊。”
“小林子，爷爷不得不走，起来吧，回家去，刚刚的话除了你三叔谁都不要告诉，走的时候将木箱一起带走，你三叔会告诉你木箱该用来做什么。”
“爷爷……”
“回家，明早跟着你爸一起再来。”
林末离开的时候数次回头，林文栋都是面带着笑容，就好像自己的死对于他自身来说，是解脱，不是噩梦。
翌日。
天蒙蒙亮，林建军带着所有林家人再次回到林文栋的家。
林建军一边敲门，一边叫着父亲林文栋的名字，见房内没任何反应，林建军等不了，回退两步抬脚将房门给踹了开来。
“爸，你……”
林文栋依旧仰靠坐在房间中央的木椅上，双眼紧闭手放在双膝上，脸上除了苍白之色，还留着丝丝笑容。
“啊，爸，爸啊……”
“爷爷，你不要吓孙儿啊，爷爷……”
林文栋死了，很安静的死了。
所有林家人跪在地上，齐声痛哭。
初夏清晨的铜城，有着不知名的鸟叫，从林文栋家里传出来震天的哭喊声，惊起周围一大片飞鸟。
林建军是林家老大，下面两个弟弟死掉了一个，还剩一个便是林末的三叔，一个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在铜城靠着算命的活计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实人。
铜城距离林文栋要求下葬的地方有着几百公里，没有人问林家为什么要把林文栋下葬在莫高窟的沙漠里，因为外人心里都清楚，林家人懂得命数。
命数是可以算的，在外人眼里，林家不富裕，却也是不敢惹怒的一家。
头七当天，林文栋告诉林末的报恩人便上了门。
来人没有要求去下葬林文栋的地方看看，用对方的话说，他是必定会去的，只是时候没有到。
“爷爷让我把这个拿给你看，具体什么意思爷爷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林末将来人带到卧室，将木箱交到对方手里。
“书，你爷爷应该给你了吧。”对方问。
“嗯，给了。”林末回答。
“这半块佛脚石头是你爷爷欠下的债，你得去还，我吴家欠你爷爷一条命，我得还，石头你收好，一个月后我还会来找你。”
对方将石头放回进木箱，紧了紧眉头，继续道：
“我想你爷爷对你还有其他安排，但一个月时间应该足够了。”
“嗯……”
对方没有多留，就好似来铜城的原因只是为了见林末一面。
脑海里爷爷林文栋的话让林末深夜难眠，头七报恩之人上门，找三叔，这一切就好似林文栋都已安排好，林末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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