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

　　“我说过，不许你们去昆仑探险，你们连我这个爹的话都不听了吗？！咳咳！”

　　房间内，苍老年迈的声音重重落下，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后，随即响起的是一道略带哀求的女声。

　　“爸，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当年您没有破译的那个秘密，我和文远也许能够解决，您就同意我们去吧！”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那里边的危险程度，你们根本不懂！”

　　“爸！”

　　“小惠，不必浪费口舌了！爸，我们这次不是请求您的同意，而是通知您，考古行动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和小惠马上出发。”

　　“你、你……”又是一串咳嗽声，老者喘着气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季文远，你要是敢走，就当我白养你这个儿子，从今以后咱们断绝父子关系！”

　　女人的哭泣声低低传来，良久后，忽听季文远道：“爸，无论您怎样阻拦我，昆仑，我一定要去，我要完成您未完成的事业，儿子不孝，不能侍奉在您左右，求您照顾好小风！”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小惠，我们走！”

　　“走吧，走了之后，你们就都别回来了！”

　　季海山扭过头，不去看儿子儿媳决绝的背影，浑浊的双眼中却隐含一丝泪光。

　　过了许久，季海山才发现躲在屏风后面的季风，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不知听了多久，小脸上满是泪痕。

　　“爷爷，爸爸和妈妈不要小风了吗，他们要去哪里？”

　　季海山将孙子抱进怀里，颤抖着声音道：“小风，你要记住，人各有命，你爸妈要走的路，不是爷爷能左右的。”

　　“以后你就当没有他们这对爹妈，不管你从哪里得知了他们的消息，绝对、绝对不能去找他们，记住了吗？”

　　小季风点点头，似懂非懂。

　　……

　　十年后，第一中心医院，心理科。

　　“季医生，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咨询台的小护士笑着和季风打着招呼，季风笑笑道：“是啊，今天起得早，没什么事就来上班了。”

　　十年过去，季风成为了中心医院心理科的主任医师，当年季文远夫妇出走，十年间杳无音讯，以为是爷爷逼得他们有家不能回的季风曾经恨过爷爷，为此他故意不学好，逃课打架，无恶不作，变相地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和委屈。

　　可当某日季风逃课回家后，看见爷爷抱着昔日的全家福暗暗垂泪，才幡然醒悟——原来这么多年以来，爷爷心里的痛苦并不比他少多少，他老人家一直都在忏悔和自责中。

　　也是从那一天起，季风收敛起了所有叛逆期的坏脾气，没有再故意和爷爷作对，也不再当着他的面儿提起父母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爷爷因为在考古界影响很大，再加上学识渊博，退休之后又被某大学聘用，转到了大学里教书。

　　而季风学成之后，则是选择了心理学，最终成为一名心理医生。

　　小护士提醒道：“季医生，今早有你的邮件，我顺手放在你桌上了。”

　　邮件？季风暗暗皱眉，谁会把邮件寄到他工作单位？

　　来到办公室，季风熟练地换好衣服，随手打开放在桌上的信件。

　　奇怪的是，这封信件，没有署名，也没有寄信地址。

　　他撕开信封，里边儿滑出一张照片来。

　　照片飘落在桌面上，背面上写着一行非常工整的楷体留言——他们在等你。

　　他们是谁？

　　等他做什么？

　　季风有些感兴趣，便把照片翻了过来。

　　下一刻，所有的不以为然和漫不经心都僵硬在了季风的脸上，他差点儿直接原地蹦起来。

　　这是一张合影，背景是某座雪山，一队人正在艰难的攀登雪山。

　　照片右下角写着一行内容——8/30/昆仑山。

　　这不就是两天前的时间吗？

　　照片里一共有九个人，八人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登山服，最显眼的是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壮汉，像极了蒙古人，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羊毛袍子，头上带着大毡帽，一张脸被冻成了红彤彤的颜色。

　　再看其他人，前面几个好像都是外国人，面容有些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季风继续往下看，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典型的东方女人的身材，瘦瘦小小又透着一股韧劲儿，身高和体型像极了他的母亲！

　　季风把脑袋凑了更近了一些，想要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容，但是女人的脸被帽子挡住了，根本看不真切。

　　尽管如此，他还是瞬间就确定了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母亲徐惠，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的身边还站着季文远！

　　在季风的记忆里，父亲其貌不扬，还有那么一点邋遢，总是不修边幅，小时候抱着他的时候就经常用胡子扎他脸。

　　而女人身边站着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大胡子，不就是季文远吗？

　　啪！

　　季风毫无征兆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感之后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他从来没有忘记他们的样子。

　　多少个无人的夜里，季风都是怀揣着对父母的想念入睡的。

　　别说是过去了十年，哪怕过去二十年，他都不会忘记父母的样子！

　　在那一瞬间，季风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思想仿佛灌了铅一般，都无法正常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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