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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继承

  阎若低着头拱手,借着姿势翻了个白眼,感觉到身侧憋屈的目光也没有丝毫退缩,真说有什么感想的话,那就是解气。

  不是演技好吗?不是深情吗?

  呵。

  胥彬看不出阎若有什么反常,更何况作为一个从未上过朝的郡主,这点莽撞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胥彬在一群党羽拼命打眼色示意稍安勿躁中,咽下了这口气。

  也好,没有他发言,想来就算单仁胤怀疑自己夺权,也不能说什么,谁让现在是“将军府独女”主动请缨呢?

  一时间,无论哪派的大臣都被这一声惊雷震得议论纷纷,似乎阎若这一举动正好坐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于是众人最后讨论出了一个大差不差的结果。

  这个郡主果真是为了为太子助阵。

  但是唯有一人不这么想。

  单仁胤在阎若话音刚落之时,眼神就瞬间阴沉了下来,此刻不发一言地看着那个一身火红朝服垂手行礼的人,眸中带着闪烁的目光,纵使耳力过人,却半点没有把底下的议论纷纷放在心里。

  怎么会?她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提出这种要求?

  前护国将军为人正直忠心,她也自然不会为了感情就做出这种头脑一热的决定。

  阎家自北辰国建立以来,便是皇室的拥护者,更是被称为北辰国的利刃。

  所以……

  她是觉得,胥彬身为太子,理所应当在那个位置吗?

  单仁胤眸中的光芒再度暗淡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垂眸看着脚下这一片金黄。

  那么,在她眼里,自己也如外界传言那般……不堪吗?

  放在身侧的左手默默握成拳,细看竟是指尖入肉留痕,右手却平静地抬起,大殿上纷纷扰扰的声音紧接着安静。

  所有人都注视着上位的男人,等着他一句话。

  只要他一句话。

  就算是胥彬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阎若察觉到这一变化,虽不知为何,却是比刚才更心安了几分。

  微微抬头,发现那人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阎若一愣,心中却莫名有这么个猜测。

  他没有信所有人几乎达成一致的意见,他是懂自己的意思的。

  而且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些什么……

  阎若总觉得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被忽略了,但是又想不起来,正走神间,却发现原本坐在上位的人,正朝自己走来。

  独属摄政王的墨蓝色朝服,用金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蛟龙,随着那人的步伐熠熠生辉,最终停在阎若面前。

  下一刻,阎若再熟悉不过的令牌被递了过来。

  是将军令。

  持此令者,千军万马皆听其令。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个权倾朝野的人所做出的决定。

  阎若终于收了武将的礼节,双手接过了先辈传承了数百年的责任。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但是阎若却觉得沉重的几乎拿不住。

  无论是这块令牌,这份责任,还是眼前人这份信任。

  “郡主身为护国府如今的主人,这块令牌,本就应该属于你。”

  所有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敢相信象征着军权的将军令就这么交给了一个女子,也无人敢反对作出决定的这个人。

  单仁胤深深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只一眼,就让和其对视的阎若心头一震。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阎若无法立刻解读,却不知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

  胥彬简直不敢相信军权来的这么轻而易举,整个人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连脊背都下意识挺直了几分,连接下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都没心思关心了。

  同样走神的也有阎若,旁人看了估计只以为阎若一个女子不懂得政务,而阎若却对当下的情况再了解不过,甚至连未来的方向都了如指掌,此刻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单仁胤在上辈子就同意将军权给自己,这辈子也一样,说明此人不仅知道北辰现在急需以为将领,更知道和信任她的为人和才能,而且她上辈子因为愚忠助纣为虐,和单仁胤为敌,竟然单纯的只是因为对方阻止胥彬上位。

  而事实证明,胥彬的确德不配位。

  所以呢?

  阎若眼神放空,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以她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

  在这之前,阎若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重生,是因为老天爷的眷顾,但是此刻,她却突然明白,不是眷顾。

  是赎罪。

  “若儿?若儿!”

  身侧的声音拉回了阎若的思绪,阎若回神,看见和自己说话的胥彬,呼吸一滞,扯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不过胥彬也是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在意,接着拿出擅长的那一套。

  “我说,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若是母妃黄泉之下得知一定会怪罪与我,所以,想请你一起和我去祠堂给母妃和父皇上柱香。”

  阎若趁胥彬说话的空隙稳了稳心神,随便说了句“累了”拒绝了这番“盛情”,没有管眉眼间全是得意的胥彬,转身拖着沉重繁琐的朝服离开。

  大殿里的人已经几乎走光了,阎若心情沉重,步伐更是慢了许多。

  已是深秋,宫内的草木都是衰败的景象,唯有菊花开的热烈。

  阎若嗅着菊香缓步前行,在距离宫门还有一个拐角的时候顿住。

  阎若楞楞地看着距离自己大概三步之遥的单仁胤,有心想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张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

  单仁胤眸色沉沉地看着来人,将对方所有的神情动作收入眼底。

  果然,她还是在忌惮自己。

  原本打算迈出的步子顿在原地,单仁胤扫了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第一次觉得这青石砖这么刺眼。

  若是以往,这么看一眼就够了,他该转身离开的。

  但是这次不行。

  若是这次他就这样走了,这辈子,他们就连这般生疏都不及了。

  “将军有承担责任的这份勇气,让人敬佩,只是到了这个位置,到了战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望将军,多加小心,一切……最好以自身安危为重。”

  阎若脑子有些转不过圈来,似乎这一番话,并不存在于她上辈子的记忆中。

  对了,上辈子她答应了胥彬去祠堂,根本走的不是这条路。

  所以,他一直在等吗?

  阎若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可是这个问题不会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阎若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没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到过于明显。

  “多谢……摄政王关心。”

  阎若憋出了短短一句话,看着对面的人转身,阎若却似乎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很熟悉的叹息。

  阴暗潮湿的牢房,昔日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被牢牢绑在木桩之上。

  他是阎若亲自率军压捕的,只是她不知道胥彬要如此虐待这人。

  “谋逆之罪,处死便是,何必到这一步?”

  看着面前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人,阎若皱眉,到底不忍。

  若不是因为不应有的野心,这人无论心机还是才华,都配得上摄政王的位置。

  “若儿,一句谋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罪。”

  阎若沉默,到底没有反驳胥彬的话。

  可惜了。

  “所以叫我来是为了?”

  都把人折磨到了这一步,还特意叫她过来是什么意思?

  接收到阎若的疑惑,胥彬脸上带着笑,意味深长地看向被绑在木桩上的“人”。

  “无事,只是我们的摄政王不甘心,临死前,想看看把他捉拿归案的人。”

  “好了,现在朕满足了你的心愿,上路吧。”

  刀剑出鞘的冷光一闪而过,在这之前的最后一秒,阎若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叹息。

  就像现在。

  “单仁胤!”

  未加思索,阎若直接喊出了整个北辰如今所有人都忌讳莫深的名字,原本缓缓离开的人应声停住脚步。

  单仁胤背对着阎若表情空白了一瞬,心跳倒是颇为诚实地快了几拍。

  她还从未直呼过自己的名字。

  虽然单仁胤自己清楚这并非像亲近之人才有的习惯,只是一时的,但是不妨碍单仁胤心情好了许多。

  阎若一声大吼出声完全没过脑子,反应过来之后自己也蒙了,但是喊都喊了。

  话说这人怎么不知道扭头呢?

  算了,山不找我我找山。

  阎若等不及也顾不上考虑人家冷不丁被

  一吼,是不是在平复心情,直接拿出了将门中自小养出的利落,繁琐碍事的裙摆一撩,多余的布料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地跨到了单仁胤面前。

  “多谢摄政王提醒,但是……哎哎哎?!”

  阎若怀里的布料被一把扯下,刚刚若隐若现的内衫立刻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阎若茫然抬头,敏锐捕捉到对面的人耳垂上来不及褪下的红云,眉毛一挑,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还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裙子。

  唐突了唐突了……

  人总是对美好的事物多了几分耐心,虽然阎若心里住着个糙汉子,欣赏不了一般的风花雪月,但是美人在前,而且人家心思似乎还有点……所以她当然要多加注意。

  “咳。”

  “所以既然摄政王如此挂念本……我,想必一定乐意指导一二吧?”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第二章 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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