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灵象
离了沧灯客栈数十里，苏辰并没有继续沿路直行，而是突然拐进了一座山林。
山林幽静，山涧汩汩流淌，在低处聚成一汪小潭，潭水冰凉刺骨。
风魄在附近游荡，悠闲地啃着四周花草树木的嫩叶。
苏辰却没闲着，捡来干柴枯草，在潭边生了一大堆火，然后将身上衣物脱了个精光。
打开布袋，里面是十一枚凡阶上品灵石，吐纳着幽幽的光芒。
这些灵石，应该足够苏辰突破到炼骨境了。
一颗灵石投入火堆，立即腾跃起蓝色的火焰来。
苏辰见状，开始运转《吞火诀》！
瞬息间，炽热的蓝色火焰便将苏辰层层包围……
吸收灵火的过程总是煎熬而漫长的。
“啊！”终于等到最后一丝灵火入体，苏辰立刻纵身跳入了潭水之中！
扑通！
嗤——
潭水接触苏辰皮肤的瞬间，竟被高温直接汽化！寒潭之上顿时笼罩了一层水雾。
潭中游鱼、水虫纷纷逃离，不敢靠近苏辰一丈以内……
“活过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苏辰才爬上了岸，稍作歇息后，便向火中投入了第二颗灵石。
如此反复，消耗了三颗灵石之后，苏辰体内灵气无比充沛，每一丝血肉都吞纳了足够多的灵气，达到了纳气境的极限——纳气境巅峰！
接下来，便是突破观心境了。
观心境，又名内视境，灵气将会从血肉游走向五脏六腑，进一步滋养人体。
可就在苏辰准备向火中投放灵石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嘶鸣！
“风魄！”
苏辰不敢多想，当即捡起一件外衣捆在腰间，便持了短剑，飞奔而去！
山林中，一匹饿狼眼冒绿光，尖锐的牙齿上滴连着腥臭的唾液。
恶狼前方，风魄的右前蹄死死卡在了石缝之中，不能脱逃，只能绝望地仰天哀鸣，瑟瑟发抖。
恶狼咆哮着飞扑而出，张开了血盆大口！
关键之际，苏辰赶到，高高跃起，一剑扎向恶狼！
可恶狼反应极快，一扭身子，堪堪避过了这一击！落地之后，它没有贸然进攻，而是选择拉开距离，目光仔细打量着来者。
“还好，只是一只妖兽。”
妖怪也有强弱之分，前三个等级分别为妖兽、妖精、妖灵。
大龙帝国毕竟是人类的领地，光天化日之下，少有妖怪敢行凶伤人，所以苏辰才敢独自入林中修炼。
面前这匹妖狼，虽然已诞生了灵智，但整体实力不过相当于人类观心境巅峰，并不能对苏辰造成威胁。
与妖狼对峙片刻，苏辰决定先发制人！
脚下踢出一块石头，却被狼妖一爪子拍碎，碎石飞溅！
可与此同时，苏辰已经逼近妖狼面前，斜劈了一剑！
妖狼后跳一步，他果断跟进！
追逐之间，苏辰似乎操之过急，竟敢直接伸手去打那狼妖，结果反被狼妖一口咬住手臂。
但下一秒，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剑刺入了狼妖的肚子！
刀刃翻转，狼妖当即被开膛破肚，鲜血内脏洒了一地。
“嗷呜……”狼妖无力地哀鸣一声，便没了动静。
苏辰将狼尸甩到一边，低头看了看手臂，鲜血淋漓。
苏辰的战斗风格，从来都是一个字贯之——狠！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击垮敌人，这种以伤换命只是基本操作。更何况，有《吞火诀》在，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苏辰将风魄解救了出来，并揪着马耳朵教训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风魄亲昵地蹭着他，像是在认错。
教训完风魄，苏辰看向了地上的狼尸。
妖兽的尸骸其实是个好东西，能值不少银子，就这么弃之不用，还挺浪费的。更何况，他现在很穷。
他便将狼尸捡了起来，丢到了马背上。
风魄却不肯配合，抖了抖身子，将狼尸甩了下来，还不满地叫了几声。
苏辰脸色一沉，厉声道：“你再闹！”
风魄才老实下来。
苏辰将狼尸重新放好了，再牵着风魄，准备回到小潭边继续修炼。
可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道道阴冷的气息将一人一马包围。
苏辰脸色一变：“麻烦了。”
狼群！
粗略看去，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狼妖，足有数十只！
它们眼神凶狠，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尖牙利爪闪烁着森森寒光，似乎随时准备出击，将面前的苏辰撕成碎片。
二十余只妖兽，五只妖精，一只妖灵！
要知道，妖灵，可是相当于人类气变境高手的存在！
狼群步步紧逼，苏辰握紧了手中短剑。
怎么办？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跑？这深山老林里地势复杂，风魄哪里跑得过这群土生土长的狼？
看来只能等死了……
苏辰目光一狠：“要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
“嗷呜——”
头狼仰天一声嚎叫，狼群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咆哮着向苏辰扑来！
“来吧！”
苏辰咬紧了牙关！
可是突然……
“放肆！”
一声怒吼！
林中狂风骤起！
群狼脸色巨变，纷纷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四周，然后疯了一般向后退去！
他们看向苏辰的眼神，满是愤怒、凶狠、残忍，还有深深的恐惧……
“嗷呜！”
头狼嚎叫一声，群狼顿时头也不回地四散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苏辰还有些发愣。
可此地不宜久留，他急忙牵了马儿，回到了潭边。
简单地用潭水清洗了一下伤口之后，苏辰忽然抱拳，向四方拜了拜，朗声道：“晚辈苏辰，多谢前辈两次出手相助。”
没有回答。
苏辰又道：“敢问，前辈究竟身在何处？”
“明知故问。”一声轻笑，充斥着不屑与嘲讽。
闻言，苏辰陡然心中一沉，看来，真的是那个东西……
他犹豫再三，还是盘腿而坐，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盘龙印玺悬浮于半空，缓缓旋转。
苏辰目光下移，终于见到了一颗石头，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石头。
“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有回答。
“前辈，能不能与晚辈谈谈？”
还是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后，苏辰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看来是个臭脾气。
可脾气再臭又如何，难不成苏辰还能把人家怎么样？
摇了摇头，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先冲击观心境。”
他向火中投入一枚灵石。
“急什么？”
是那颗石头！
苏辰动作一顿，眉头一皱：“前辈？”
“闭嘴，不准再叫我前辈。”
“……”苏辰有些无奈，“那该如何称呼？”
“狱神。”
“……”这名号，略显浮夸啊。
“怎么，觉得我担不起一个‘神’字？”
“……”
狱神又冷哼一声，傲慢道：“纳气境尚未修练圆满，又何必去冲击什么观心境？”
苏辰愣了愣，道：“可晚辈已是纳气巅峰……”
“巅峰之上，还有一个大圆满。”
苏辰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晚辈愿洗耳恭听！”
“超脱极道，方能成就圆满。上古时代，凡能证得大道之圣者，无一不是步步圆满！多少大能陷于半步证道之瓶颈，皆是苦于不能早知如此！谁料如今，有庸才误人子弟，只求虚快，不求圆满，引发世人无智效仿，以至于今世人不知圆满之存在！正所谓，欲速不达；可笑乎？至今再无一人能证得大道！唉！唉！唉——”
狱神三叹，之后便没了声响。
“超脱极限，成就圆满……”
苏辰闭眼，运转《吞火诀》，继续吸纳灵火入己身。
极限？纳气巅峰分明已是极限！既是极限，如何能再超脱？
每一丝血肉都已无比饱满，道道灵火在体内盘旋游走，再无处可去。
这还不是极限？！
苏辰涨红了脸！
再这样吸收下去，自己可就要爆了！
“不行啊！”苏辰艰难出声，面色狰狞！
“存死气，自然不行。”狱神道。
“我的是死气？那何谓生气？”
“哼！”狱神冷声道，“你长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事无巨细什么都要问，那还不如直接让我替你修行？”
“……”
死气？存而不用自然是死气！
那何谓生气……
苏辰睁开眼来：“我知道了！”
他跳起身来，运转周身灵气，打了一套苏家拳法。
不过凡阶中品的武技，此时却拳拳生风，招招都有磅礴的灵气奔腾，硬生生给打出了黄阶中品的气势！
血肉之中的灵气辗转腾挪，游走诸脉，竟然隐隐暴露出了空隙！
将血肉浸润在灵气之中，而非让灵气储存在血肉之中！
又一颗灵石！
灵气好比汹涌的浪涛，排山倒海般在血肉间翻涌不息！可，还没到真正的极限！
再一颗灵石！
当真！极限中的极限！
可，只是量变，还未质变。
苏辰一咬牙，再投入一颗！
运转《吞火诀》！
吸纳灵火！
……
一切突然静止。
苏辰体内，所有灵气荡然无存，只有平平无奇的“一点”悄然而生。
“那是……什么？”
世人只知，武者境之后，修为每进一步，都会有灵象显现。
所谓灵象，是修炼者所选之“道”的象征。
可实际上，上古时代，每一个小境界的大圆满境界，都会产生灵象，这是对他们后来的“道”的启示。
前辈们甚至可以凭借后来者的灵象预测出后来者未来的成就……
雷破九天、杀伐神兵、万物化龙……
狱神见过许多绝世天才的灵象，可饶是见多识广如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灵象！
苏辰静坐不动，如老僧入定，无喜无忧，无怒无惧，甚至没有心跳和呼吸……
半个时辰后。
那一点之上，忽然出现一丝裂纹，然后逐渐蔓延至整体，其中渗透出一丝幽光。
轰然一声巨响！
磅礴的灵气自那一点爆发，散落于四肢百骸……
苏辰睁开了眼。
“纳气境，大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