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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众目睽睽之下,害他成了那个不顾伦常的孽障,不得不接受鞭刑,又有口难辩?

  可笑现如今,竟又主动爬上他的床,他倒是很好奇,若她知晓自己就是卫衍,又如何面对当年肆无忌惮辱没他那些话?

  男人眼底轻颤,终是问了句,“若是当年,卫衍果真非你不可,你又当如何?”

  卫臻惊得瞪大眼睛,“他......怎可与我乱了纲常?他若强来,我毋宁死!”

  “那你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吗?”

  “......”

  卫臻不明白,那件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摇了摇头,“当年我年少,是伤害了他。可那也是他不对......我不会听他解释。”

  男人都被气笑了,“好得很!”

  话音未落,只听“哐”一声!

  背后椅子被掀翻,男人豁然起身,寒声道,“那本座便等着你,解了本座身上这毒!”

  那最后的解释,也忽而憋回胸腔,徒留滔天杀意,“若不能,我亲自送你上路!”

  说完,竟是踹门离开!

  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合上,凌冽风雪涌了进来,唯余一抹血红残影在眼前挥之不去,狂肆怒意毁天灭地!

  卫臻差点被气劲掀出去,猛地后退几步扶住衣橱才堪堪站稳。

  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是哪一句激怒了他。

  倒是让她想起了卫衍。

  卫衍是相府长子。

  年少时,卫衍最疼她,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在他的宠爱护佑下,她过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直到有一天,她对顾长卿一见倾心,卫衍便像是疯了一样,死活不肯同意她嫁给顾长卿,禁锢、威胁,甚至扬言要将顾长卿挫骨扬灰。

  温润如他,逐渐面目狰狞。

  逐渐的,她生了厌倦,反过来以死相逼,自杀昏迷。

  就是那天,她睁开眼时,看见卫衍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看她的眼神犹如恋人,万种深情似将她淹没,逼近的容颜几乎要吻到她唇畔。

  一下子,她明白了!

  卫衍不让她嫁给顾长卿,是因为他喜欢她,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卫衍和她......

  那岂不是就罔顾伦常!

  只是一个念头,就让她推翻了他所有的好,他十多年的宠爱全都成了别有用心,恶心还膈应。她又在叛逆时,根本没听他说一句话,当场便把事情闹到了前院。

  却不想,那日二皇子寻长姐前来提亲,一同来的,还有广文馆的同窗好友、皇子师,钦天监监正等人,众目睽睽之下事情一下子闹大了。

  丞相府的儿子,怎能对至亲有那种想法?

  若传出去,还了得!

  照大魏律,要判“弃市”,斩首后曝尸街头供围观。

  这事儿,只能在自己家里压下去!

  没办法,父亲大怒,抓了卫衍跪在院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执行家法。卫衍浑身是血,差点丢掉一条命,看她的眼神终从之前万般宠爱,变成了幽沉寒意。

  她迎上他的眼神,心头突然一空。

  正值顾长卿来找她,她便跟着顾长卿走了。

  后来,便再没见过卫衍。

  父亲说,他犯下如此罪孽,不能留在丞相府,只能被赶出去,等收拾好了家中的东西,便再也不许回来了。

  而他来收拾东西离开的那日,正是她与顾长卿大婚时。

  在顾长卿的怂恿之下,她当着众宾客的面,扬言与卫衍割袍断义,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并以曾与他同袍为耻。

  一扭头,却看到他坐在树荫之下,瘦了一圈儿,正幽幽然看着自己,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幽深似海,再也没有了往日光泽。

  她有些发怵,上了顾长卿的花轿。

  便再没有往后了。

  却不想,在今夜,她为了取信于锦千岁,竟又提起这个名字,提起当年的事情。

  双眼痒痒的,卫臻回神抹了一把,只觉得脸上一片濡 湿,一股浓厚的愧疚与怀念在心底隐秘之处涌动起来。

  若卫衍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那他的爱能把她推上天堂吧?

  可惜,造化弄人......

  而她年少愚蠢,处理不当一切都已覆水难收......

  她不敢承认,此时此刻,她是有些想他。

  哪怕背后藏着那隐秘的不可言说。

  一股风雪从窗缝隙里袭来,卫臻打了个寒颤,这才从记忆中回神,赶忙转身去柜子里找了身女装穿好。

  等她出去的时候,门外长街一片茫茫白雪,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哪里还有锦千岁的影子?

  他都没告诉她上哪儿找他,又如何见到他,可这毒是需要千百次在他身上试毒,才能找到合适的解药。

  不见人,怎么解?

  难道让她回去找卫衍,用他来试毒,配解药吗?

  一瞬间,卫臻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正琢磨着怎么办,便见丫鬟燕雏急匆匆跑了过来,带着哭腔道,“夫人!夫人!所有人都在寻你呢,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老夫人大发雷霆,说你若是再不回来,便再也不要回去了!”

  眨眼间,人到了跟前,上下打量着她,差点哭出来,“夫人,这谁的衣服啊?你该不会真的被那个魏公公......”

  “都是奴婢没用,没能拦住他们。”

  卫臻回神伸手,摸了摸她额角的伤口,便知她已经尽力了,沙哑道,“不怪你......我们回去吧。”

  卫衍和锦千岁的事情她暂时顾不上,但今晚这笔账,她得先回侯府算清楚!

  卫臻迈开酸痛的双腿,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上了马车。

  燕雏赶着车往回走,生气地道,“奴婢为您感到不值!这些年来,他们侯府一群烂人,个个都是吸血鬼!您比那大姑娘只大了七八岁,却要当牛做马照顾她长大!”

  “如今是她自己不检点,进了宗人府。老夫人却还要怪您!她好歹是个婆婆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夫人出嫁前哪里受过这么多苦......”

  卫臻听着这些话觉得冷,下意识裹紧了衣服。

  这锦衣料子好,她只在小时候穿过,那时候卫衍疼她,给她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下嫁侯府之后,这种好料子便再也没沾过身。

  她嫁给顾长卿时,长阳侯府已经没落了。

  顾长卿出事后,更是风雨飘摇,整个侯府只剩下个空壳子,别说是撑门面,便是里子都破破烂烂,有几年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

  虽然后来,在她的努力之下好些了,但终也不宽裕。这些年来的好东西,自然也是都给其他人用了,唯有她自己舍不得。

  一腔热血喂了狗。

  “从今往后,不会了。”

  她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白茫茫的暴风雪,杏眼当中锋芒渐起,问,“屋里现在都谁?”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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