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真的假的？”两小只一万个不信。
尤其是陈小溪，已经学会分析问题：
“我听狗蛋说他嫂子结婚都一年多了还没迁户口呢，我嫂子为啥这么积极？”
“那是因为你嫂子愿意在我们家好好过日子！以后你们对你嫂子，要像对娘一样敬重，不许惹她生气，记住了吗？”
陈怀川把东西重新收回箱子里放好，再次郑重告诫弟弟妹妹：
“要是惹你嫂子生气，她走了你们可就真就没人疼没人管了！”
“哼，吓唬谁呢，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娃娃，从前没嫂子的时候我们不也活得好好的......”
陈小溪哼哼唧唧地反驳。
但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她又红了脸，到底是在大哥沉下来的目光里服了软：
“好了，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只要以后她不纵着她妈和她弟弟欺负我们，我们就好好听她的话！”
“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陈怀川说得无比笃定，好似他一直就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间，徐兰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这场对话。
灶膛里的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映在她的眼底，一片晶莹。
真好，原来她的人生曾经这般美好。
因为大哥的警告，两小只即使心存疑虑，也不敢再说什么，甚至还因为心里的怀疑，在面对徐兰笑眯眯的眼睛时，心中生出无限愧疚。
之前那几天就算了，这几天大嫂对他们是真不错。
于是吃饭的时候，他们对待徐兰就比从前热情了许多，轮换着往徐兰碗里夹菜。
饭桌上的气氛又融洽起来，只是上天注定他们是没办法好好吃完这顿饭的。
门外，徐花的声音又来了：
“姐，你在吗？”
跟昨天听到这个声音时的怜悯同情不同，徐兰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了。
陈大河和陈小溪兄妹俩立刻跳起来收拾饭菜——
要是让徐家的人看见他们在家吃肉，那还得了，又得来抢东西了！
徐兰按住了他们：
“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打发她走。”
陈怀川也站了起来：
“你们慢慢吃，我去处理。”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面对。”
徐兰只迟疑了片刻，就快步走了出去。
这是她的事情，上辈子她懦弱愚蠢，这辈子，总要好好面对。
不然之前是亲妈和弟弟来，现在是妹妹来，下次，可能就是亲爹来了。
门口，徐花瑟缩着站在寒风中，脸色发青，看起来比昨天还可怜。
徐兰一打开门，还没等说什么，徐花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徐兰面前，扯住了她的裤脚，哭了起来：
“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回家多嘴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害怕挨打，才说了我碰见姐夫的事情......姐，你今儿要是不原谅我，我真的就不想活了......”
这会儿日上三竿，已经没有清晨那么冷了，左邻右舍劈柴的劈柴，扫雪的扫雪，都已经在门口忙活开了，徐花这一跪，立刻引得好几道眼神儿扫过来。
之前帮忙的王东和徐春霞两口子都在门口，一看这架势，王东就打算扭头走：
“徐家人又来了，我再去叫村长和咱爹！”
“你个傻子，这回来的是徐花，看看再说！”
在徐春霞眼里，徐花也是个可怜虫，跟她那个泼妇妈不一样，应该不是来闹事儿的。
但是其他人就不是徐春霞这么想了。
徐春霞她婆婆正倚着墙根晒太阳，瞅着徐花哭得可怜，徐兰又只是闪在一边，冷个脸不说话。
老太太心有不忍，迈着小脚就走过来仗着辈分多管闲事：
“徐兰啊，徐花也是个可怜人，不管她干了啥，那肯定不能是故意的，你也别怪她了，赶紧让她起来，都是亲姐妹，哪儿能让她这么跪着！你以前也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哪！”
其他的邻居也都往这边看，徐兰微微抬头，就能接收到他们带着谴责的眼神。
是啊，这冬天的，不管徐花是做了什么错事，她这个当姐姐都不能让她跪在你面前哭着给她道歉啊！
徐兰毫不费力地领会了那些人的意思。
可她徐兰又做什么了呢？
徐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演戏的呢？
徐兰心中一片苦涩，终于断了自己对娘家人最后的那点儿念想。
既然断了念想，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徐兰对着老太太一笑：
“五奶奶说的对，都是亲姐妹，我咋能让徐花给我下跪，这不是折我寿吗？我也不知道徐花干了啥对不起我的事儿，给我来这么一出，您老也帮我问问！”
说完，伸手去拉徐花起来，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徐花你也真是，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大早上的，五奶奶都在呢，你又是跪又是哭，又是死又是活的，到底是为了啥？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我咋原谅你？你这样闹腾，可不像是来道歉的，倒像是来为难我的，你看，大家都怪我了吧？”
“我......”
徐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就噎在了喉咙里。
第一次当戏精的徐花很懵逼。
徐兰为啥不指责她？早上马水红闹了那么一场，徐兰就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出来是她告诉家里陈怀川打了两只兔子的。
可她为啥要装傻？
只要她开口说兔子的事儿，哪怕只说一句，她就能接着哭下去，然后哭晕，赖在陈家不回去，她为啥不问？
其他正准备过来主持公道的邻居们细细一品徐兰这话，也有点儿懵——
合着徐兰都不知道徐花为啥哭？
那徐花这是干啥呢，大早上的来闹她姐姐，亲妈闹完了亲闺女来闹，是看徐兰性子软和好欺负？
邻居们也回过味儿来，矛头转向了徐花：
“就是啊，徐花你咋了？你对你姐干了啥亏心事儿？要真是你的错，你更不该这样，大清早的在人门前哭，还当着老人的面儿，也不嫌忌讳！”
热心的五奶奶回过味儿来，整个人也顿时不好了，是啊，她都六十三了，最怕人对着她哭。
平时有个小孩子对着她哭，她都发愁半天，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这会儿徐花对着她哭......刚才徐花揪着徐兰的裤子，脸是对着她那个方向哭的没错吧？
呸呸呸，这个死丫头，晦气！
五奶奶心头拔凉拔凉的，顿时恼了：
“徐花你把你的泪珠子收一收，有话好好说，别学你妈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