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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步一个“脚印”(4000)

  如果说县令府衙让人觉得有些严肃压抑,那么徐府整体的布局和装饰,就更显富贵奢华。

  入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偌大庭院中间的那座假山,通体极红,用料为上好的石榴石,假山附近的枝木的材质,则是核桃木,要知道,一斤的核桃木,其价值就要上百两之多。

  “做了二十多年的县令,整个渭县凡是出些名头的店铺,都与徐府有些关系,只说南方诸城的富绅中,徐家在财力上,也能名列前茅。”

  碧姬在幕非身侧低声向他介绍了一句,幕非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说起世面,他终究还是个乡村走出的孩子。

  穿过庭院,幕非为眼前的架势略感震惊,昨夜睡前他曾想过,今日徐府一行,被十几人围在身边,甚至大打出手,也未可知。

  但现在,他面前这几十平的院子中,两侧二十几位家丁持棍棒站立,面色凶神恶煞一般,而在院子正中,则放着三把椅子,其中两把坐着人。

  先前带路的四品器师,径直走到那两人面前,朝着上首位那人恭敬施礼道:

  “大人,人带来了。”

  那人微微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右手边。

  这是一个男人,带着一张面具看不出相貌,性别也是从身形判断而出,一席黑衣显得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在他左手边,坐着一位五十出头的男人,看衣着打扮,应该就是徐府的家主,徐财。

  抛开双方的对立关系,幕非毕竟是个晚辈,应有的礼仪,他绝不会吝啬。

  缓步走到距那三人还有几米处站定,幕非微微拱手:

  “掌柜幕非,见过徐家主。”

  徐财久久没有回应,上下打量了一番幕非,脸上浮现一丝轻视,在他看来,除去幕非的老师浮生外,面前的这个少年,根本没有与他抗衡的资本。

  “桑城有女,其名碧姬,飘香数里,敢争颜色与天地,今日一见,传言不虚。”

  徐财还没有说什么,倒是那面具男人,沙哑着嗓子,说出了碧姬的身世。

  从座位上来看,幕非知道,最中间这位面具男,其地位一定远高于徐财,否则不会“喧宾夺主”,坐在上首位。

  这等身份的人,竟然认得碧姬,不仅是徐府的人皆是一怔,就连幕非也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身旁的碧姬,只见碧姬双手合十,做了个女子施礼的动作,道:

  “小女不才,能得大人如此夸赞,实是小女之幸。”

  面具男抬抬手,徐财了然,向一旁的管家道:

  “去搬两把椅子给客人。”

  没多久,两把椅子放到了幕非二人身后,碧姬俨然一副从属的姿态,等待幕非先坐下后,才跟着坐了下去。

  “来人,将棺材抬上来!”

  随着徐财的话,幕非的双眼一眯:终于到了今日的重头戏!

  棺材本就不重,两位家丁将它放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还是徐财先开口:

  “小幕掌柜,不得不说,你这做棺材的手艺,的确不俗,可我家中并无丧事,你这棺材,因何而送啊?”

  言语虽平常,可说这话的语气中,却满是步步紧逼之意,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幕非笑了笑,将视线对准徐杰道:

  “徐家主说笑了,我为徐府送来棺材,自然是未雨绸缪,按我梁国的律法,不出几日,徐少爷便用得到这口棺材。”

  在前任县令面前谈律法,多少有些班门弄斧的意思,徐财本想着,今日幕非在自己面前低个头认个错,他倒也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和幕非那八品气帝的师父撕破脸面,却没想到,这少年竟是不按常理出牌,顿时有些又气又笑:

  “你倒说说,这又是为何?”

  幕非缓缓站起身,先是抬头看了眼院中一处的屋檐,那屋檐下,有着一个鸟棚,看上去应该是人为建造的,其用料是极为坚硬的铁梨木。

  接着径直走到徐杰身前,两人虽相差近十岁,可身高却相近,彼此对视,互不相让。

  “敢问徐少爷,前日在我店铺门口,被徐少爷打死的那位少年,尸体可处理妥当了?”

  此话一出,徐杰的脸色一惊,下意识地辩解道:

  “胡说!我何时打死过人!我、我已经派人将他送回老家了,他、他没死!”

  在梁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便你身份地位在高,触犯了这条律法,也要付出代价。

  见徐杰这般反应,徐财心中一凛,先前他曾问过儿子,是否真的杀了人,儿子很是随意地矢口否认,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恐怕此事不假。

  徐财瞥了眼身旁的面具男,虽看不到这人的脸,但他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人的怒气值正在缓缓上升。

  啪!

  猛拍了一下座椅,徐财站起身手指幕非喝道:

  “一派胡言!凡事都讲证据,无凭无据空口白牙,来人!抓他去官府,告他个污蔑之罪!”

  徐财的话音落下,几名家丁快步朝着幕非走来,碧姬眉头一皱,刚准备说些什么,却是还没说出口,就见到接下来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

  只见幕非手指一抬,目标正是那屋檐下的鸟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鸟棚瞬间爆炸,四分五裂。

  那位四品器师猛地站起身惊呼道:

  “五品气师!这、这怎么可能!”

  前面就说过,练气,在三道之中最为特殊,其他两种修炼之道,一品便有一定战斗力,而练气,在三品之前,只是对于天地间和自身体内的气有所感应,想要具体表现出来,还要四品以上才行。

  而刚刚幕非的这“一击”,非五品不可为。

  幕非才多大?十六岁的生日,才过去两个月而已,十六岁的五品气师什么概念?答案就是没有概念,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可就是这么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却的的确确地发生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几名家丁哪还敢上前?纷纷别过头去,假装刚才自己只是散步而已。

  从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面具男便一直盯着先前的鸟棚处,没有人知道,他此时面具下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在场也就只有他,看出了些端倪。

  重新转过头看向幕非,面具男道:

  “你说徐家少爷杀了人,可有证据?”

  说实话,幕非先前也不确定,自己的这个“小把戏”,能否镇得住徐家的人,可现在看来,效果还算不错,他也可以继续下面的话题了。

  “证据我倒是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个故事,不知大人可否感兴趣?”

  按照幕非的打算,此时的他,会说出他昨日从徐府一位家丁处花钱买来的“情报”,这“情报”,正是尸体埋藏的大略方位,可今日的这位面具男,着实打破了幕非的计划,他猜想,这面具男,应该就是徐家背后的势力,既然如此,想要搞垮徐家,就要从面具男这下手。

  面具男略微点头,示意幕非说下去。

  “一位十岁的少年,家境贫寒,可屋漏偏逢连阴雨,母亲又患上了重病,不得已背井离乡,带着母亲来县城寻医,郎中诊探过后,给出了少年准备后事的结论,少年心如死灰,在县城找了处最好的客栈,安顿下母亲,转头上街去买母亲最喜欢却从来舍不得买的糖人,他只求母亲在走之前,能够享受几天美好生活,”

  幕非讲述的,并不是凭空捏造,正是被徐杰带着下人活活打死的那个少年的故事。

  “因为有心事在胸,走在街上的少年,不小心撞到了县城的一位富家公子,也不过是踩脏了公子的鞋,公子竟然一张口,便是五两银子的赔偿费,要知道,这五两银子,可是那少年的全部身家啊!”

  说到这,幕非满是仇恨地盯着徐杰,说实话,他从那少年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也在所难免。

  徐财感觉到情形发展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赶忙开口向面具男说道:

  “大人,你可不能轻信……”

  “忝燥!”

  徐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具男打断,面具男的这两个字,说得很有气势,其中带着一股威压,而这股威压,幕非也只从自己师父那感受过。

  好强的气势!竟是比自己师父还要强上几分!

  面具男的这股威压,一半作用在了徐财身上,让徐财不禁地闭上了嘴,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而另一半,则是作用在了幕非身上,因为他看出,幕非的情绪有些失控的迹象。

  因为威压,幕非重新拉回了思绪,朝着面具男躬身谢过后,继续说道:

  “什么样的鞋,能值五两银子?少年自然不会给,而等待他的,则是一场毒打,徐少爷,人之所以为人,在于人有情感,上天尚有好生之德,而你,和畜生有何区别?”

  无需再说什么,谁都听得出,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徐杰无疑。

  “胡说八道!我、我、我杀了你!”

  人在无法狡辩的情况下,往往会暴露本性,变得歇斯底里,就如此时的徐杰。

  前日没能杀了阿牛,他已经很是不悦,徐杰今日便已经想好,他绝不让幕非活着走出徐府。

  从腰间拔出佩剑,猛地朝着幕非刺来,就在同时,一道身影闪过,挡在了幕非面前,徐杰的剑,也摔落在地上,发出响亮的金属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幕非有过约定的江尧。

  其实江尧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不过他并不是走得正门,而是因为先前的那道爆炸声,他怕自己赶不及,这才直接翻入了徐府,不过在暗处观察了好一段时间,发现幕非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没有出现。

  徐财自然是认得江尧的:

  “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财之所以称呼江尧为“先生”,是因为江尧虽住在县令府衙,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官职,“先生”也只是个敬称。

  幕非昨夜拜托江尧的,便是让他带自己离开徐府:

  “有件案子,幕掌柜是证人,县令让我带他去县衙。”

  江尧既然出现在这,就代表他已经站了队,自然不用想往常那样,与徐财寒暄一番,而是直接说出了借口。

  事到如今,徐财自己“烹饪”的这块烫手山芋,终是落到了他的手中,他不由得有些进退两难:

  就这么放幕非离开?徐府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可不放他走?不说江尧,面具男那边,恐怕也不会同意。

  思来想去,徐财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深吸了一口气,徐财咬牙道:

  “既然是县令有命,请自便吧!”

  幕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今日的目的,他已经达到,而至于对徐家何时动手……

  转头看向面具男,有些条件,该利用就要利用不是?

  “大人,我梁国有个规矩,民间百姓不得伤人杀人,但若是有什么恩怨,可以以挑战的方式,向对方下战书,没错吧?”

  面具男点了点头:

  “没错。”

  幕非抿了抿嘴,转头看向满面怒意的徐杰,凑上前两步,在他的耳边极小声地说了句道:

  “我叫你一声畜生,你敢答应么?”

  说罢,就这么笑看着徐杰,脸上满是不屑,徐杰双手紧握,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怒道:

  “我要和你决斗!”

  幕非等得,就是徐杰的这句话!

  “好!三日之后,渭县东城外一里,风月阁门前,我等你!”

  说完这句,幕非转头看向江尧:

  “走吧,莫让县令等急了。”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幕非在略前处,碧姬和江尧跟在稍后,三人就这么走出了徐府。

  徐财跌坐在椅子上,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他知道,同这少年的这场“比试”,他输了,且输得极为彻底……

  PS:有钱能使鬼推磨,昨夜幕非离开县令府衙后,便去了趟徐府,买通了徐府的一个家丁,将一包他从黑市上买的硝石与硫磺,放到了鸟棚里,运气引爆它,二品气师还是做得到的,当然,为此幕非可是花了三两银子呢!

第10章 一步一个“脚印”(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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